第十四章 讓她過不了三天就走人
15.05
很快，她就到了縣裡。
修配廠門口用橫幅拉着，上面的紅字塊標語「農業個根本出路在於機械化」格外鮮紅奪目。
修配廠在拖拉機生產之初，都是修理和配給拖拉機和它的零件。
可見國家對機械化農業的重視程度，還讓車間副主任王德廣親自到生產隊去選拔人才來學習。
她走進去，迎面而來就是熱火朝天的車間大門口傳達室里的老頭正在看報紙，見是她，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鏡，眯着眼問：
「你找誰？」
「我是來找王德廣王主任的。」
「主任現在還沒到呢。」傳達室大爺上下打量了一下羅瑜，
「不過他叮囑了事兒，你就是陸家溝大隊的羅瑜？」
其實王德廣說的是羅瑜是陸家溝的女拖拉機手，讓他好好關照人家。
不過老大爺沒在乎罷了。
羅瑜點點頭，
「是。」
「你等會，我喊人來帶你進去。」
沒多久，修配廠裡頭就跑出一個頭戴灰色工帽，身穿一套打着補丁的暗青色工裝女子。
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法令紋很深，是這個年代特有的淳樸模樣。
她見着羅瑜就笑了：「呀，真是個俊姑娘！」
「你好，我是修配廠的王美榮，主任說讓你來了就先等等他。」
「那多謝了，王大姐！我叫羅瑜，你喊我小羅也行。」
王美榮把她帶進了旁邊的會客室。
一番了解后，發現她不僅在生產隊修好拖拉機，還對拖拉機的這些機械知識很熟悉，難怪王副主任就破格把她招進廠，佔了清潔工的名額。
「副主任對你可真是愛才得緊，說你本事大，以後一定有大作為，我還沒見他怎麼誇過別人呢。」
羅瑜看着有些健談的王美榮，卻忽然瞥見她手腕往上一截上全是青紫的痕迹。
看起來像是被人打的。
感受到羅瑜的目光，對方不自在地將袖子往下扯了扯。
「嘿嘿，這都是前幾天不小心摔的。」
「呵呵，是嗎，那美榮姐要多注意啊。」
羅瑜只能這麼回復道，畢竟剛見面，這是別人的私事。
「哈哈，我能來這裡上班，那是王主任和氣，給我面子，哪有姐說的那麼好？真是讓王大姐見笑了。」
「你還真別說，他是我本家的二堂叔，最是謹慎的，很少這麼夸人，家裡的小輩都沒這麼被誇過。」
羅瑜暗地裡記下。
看來這就是王副主任在修配廠的人了。
這些跟着他的人，估計就是他的勢力。
聽完王美榮一番地開始介紹。
羅瑜算是知道為什麼王德廣連個清潔工的名額都看得非常寶貝了。
她這個清潔工可不是簡單的打掃衛生，
主要是負責清掃從機器上生產出來的各種零件的成品，
然後把它們分類整理，
這樣既能熟悉零件，又能學習如何裝配。
萬一有要修理的機子，拆卸下來的零件清洗，以及修理之後的各種維護清洗都是由清潔工完成的。
正合羅瑜的心意！
昨晚王德廣就告訴她，恰好此時公社接到到文件，國家準備在十年內經過攻關、自主研發拿下一批高精度的精密機床、關鍵零部件及相關的檢測儀器。
羅瑜明白，這就是自己的機會來了。
以後，她決定用過往的知識，在六零年代獲得一席之地。
不過，她佔了名額，自然有人不高興。
王美榮帶着她往車間那邊看過去。
「看到沒有，那個也是車間的副主任，叫李標的，他這個人最不好相處了。」
「本來這個名額，車間副主任李標是打算留給他的小舅子的。」
「李標和王德廣都是修配廠的能力骨幹，」
「我二堂叔和他兩個人資歷差不多，
上面為了平衡他們的關係，
一個提了車間主任，一個提了車間副主任。
後來李標不滿意，大鬧一場，還仗着家裡在「割尾會」的關係，也要求王德廣做副主任，不然就要大鬧修配廠什麼的。上頭只好這麼辦。
可是廠長只有一個，
兩個人為了爭修配廠廠長一職，
各樹一派，明爭暗鬥。」
王美榮也不知道是大嗓門還是按照王德廣的意思，將這小小修配廠的人力各種關係秘辛等都說了很多。
「德廣叔說不要爭來爭去的，他卻不知道，這我們不爭，就要挨打呢，那李標一伙人可不是好相與的。」
羅瑜點點頭。
估計是王德廣比較忠厚。
但他手下的人卻不這樣想，他們兩派一直為了修配廠廠長的位置明爭暗鬥。
現在他們這邊多一個人，比別人的力量就強大一些。
.......
另一邊。
車間的人也看到了傳達室老頭和王美榮將羅瑜給領進去了。
李標冷哼一聲：「又來個沒什麼用的女人，還是嬌滴滴的，一看只會描眉弄眼，不是個正經幹事的。嘖嘖。」
「標哥，這事兒咋辦，聽說這是王德廣送進來的呢，昨天去了陸家溝就帶了回來。那您小舅子的位置不就被人頂了？」
「就是個搞破鞋的吧？別以為我不知道，那陸家溝裡頭，這女人的名聲都臭了！聽說是下鄉的知青，老不安分了，也就王德廣這老東西，什麼香的臭的都不管，全送到這廠裡頭。」
「前頭有個王美榮就算了，現在又來個知青，真特么的晦氣。」
李標安撫那些人。
他可不認為羅瑜能有什麼本事，只不過是靠王德廣那個老傢伙的關係進來的罷了。
「你瞧着吧，我會讓她過不了三天就走人！」
「還是標哥厲害。」
「對，跟着標哥，我們也有好日子。」
羅瑜可不知道這些人怎麼議論她的，她跟着王美榮等了許久，王德廣還沒來。
王美榮提議帶她看看車間的情況。
她們二人進去看，一進去車間，到處都鋼鐵碰撞的聲音，和工人們的吆喝聲。
她看着這些場景，熱血都在沸騰，她的雙腳就忍不住往裡面闖。
「同志，你是幹什麼的？這裡是車間重地，不能隨便進去。」
一個身穿工作服，頭戴安全帽的中年男人攔住了她。
羅瑜見人三分笑，「你好，我是羅瑜，是車間副主任王德廣同意我來上班的。」
不管是清潔工還是當技術骨幹，羅瑜有自己的一套辦法，她從不會認為自己一直在清潔工的位置上待那麼久。
因此她也沒有直接說自己是清潔工。
這個中年男人正好是李標手下的胡偉，有些本事，他是車間小組的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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