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來電
61.76
姜從柳不覺得姜青梨能逃脫他的掌控。
姜青梨拉着薑母隨便找了個路口鑽進去，立刻馬不停蹄地走。
薑母的聲音略顯慌張:「青梨，你要去哪兒？你不回家你爸要罵我和大哥的，你大哥還在外面受苦啊。」
「那媽你跟我來住不就行了，至於大哥，讓他長長記性吧。姜家再怎麼也不會放任大哥被討債的砍手砍腳，你讓他去過一段討飯流浪的苦日子，他就知道什麼叫浪子回頭了。」姜青梨說，「或者讓他找個搬磚的活兒干，自己慢慢還債，反正我管不着他。」
薑母頓時蒙了:「不跟從柳說一下嗎？」
「嗯？當然是偷偷跑掉啊。」姜青梨頭也不回，認真說，「你跟二哥說了，他會讓我們走就奇怪了。」
薑母被她說的覺得有點道理，但不多，她連忙抓住姜青梨:「可我們沒地方去啊。」
姜青梨卻說:「怎麼沒地方，只要你想，哪兒都能去。媽，你早點離婚吧，我看爸也不是個靠譜的，咱們再留在姜家遲早要完蛋。」
薑母徹底沒話說了。
姜從柳信心滿滿，在外面吹了半小時冷風終於察覺到不對，叫人去巷子里一看，姜青梨早就不見人影。
姜從柳猛地一錘車門:「蠢貨，你們就沒人去看着她們？」
「我、我們也沒想到她會跑……」
他氣了個半死，本來以為這次十拿九穩，沒想到姜青梨也是個路子野的，直接把姜夫人拐跑了，這下回去他該怎麼跟姜總交代？
薑母莫名其妙跟着姜青梨回了那個租房，等到坐下來她才開始後悔，看着姜青梨忙裡忙外又撐不起來氣勢去說教。
「青梨，你跟我回家吧，姜從柳不知道要怎麼對付你大哥……」
姜青梨抱着盆進了浴室:「洗澡就用我的浴巾，幹淨的。」
「青梨，你大哥……」
「你的衣服沒法機洗，放在簍子里我明天送去幹洗。」
「我……」
「晚飯吃了沒？冰箱還有剩菜，沒吃我給你熱點。人走關燈，最近電費耗得有點快。」
「……」薑母勉強點頭，「好。」
姜青梨去廚房給薑母炒了兩個菜，薑母在這間屋子裡轉了一遍，眼眶全紅了，姜青梨一出來她就握住姜青梨的手腕，眼淚跟水龍頭似的嘩嘩流:「你受苦了。」
姜青梨拍了拍她脊背:「先吃飯吧。」
薑母果然沒多說什麼，乖乖點頭:「好。」
姜青梨其實覺得這屋子還挺大的，她一個人住有點兒奢侈，只是對於住慣了三層小洋樓超大後花園的薑母來說確實在受苦。
她的觀念也與姜青梨不同，對她來說丈夫出軌就出軌，重點在一個態度和錢，陳嶼比起姜父來說好太多了。
但現在，她覺得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不錯。
在發現姜家奇怪的執着以後，姜青梨很快明白問題出在何方，到家就把陳嶼從黑名單拉出來，想了想問:【我放在你家的東西還在嗎？】
那頭，正準備休息的陳嶼看到手機彈出的消息登時坐了起來。
他立刻回復:【你終於願意回我了，青梨。你走的急，東西全在家，我沒動過，你可以放心來拿。你的房間每天都有阿姨來整理，就算你現在想住回來也完全沒問題。】
【青梨，你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好嗎？】
姜青梨說:【你記得我有個胸針嗎，藍寶石的，帶蝴蝶銀鏈。】
陳嶼不難回憶起這件裝飾，這還是三個月前姜青梨親手送給他的，聽說是她精挑細選了好幾周，又親自設計了圖紙讓他們加班加點定製出來的，陳嶼如今回憶起來只覺得甜蜜。
他壓下心裡那點酸澀，發了條語音過去，聲音儘可能地溫柔:「阿梨，我怎麼可能忘，這是你愛我的證明啊。」
姜青梨說:【把它還給我吧，陳總。那是我生日時的禮物，你沒有陪我過生日，不用拿着它。】
陳嶼笑容僵在臉上。
他其實忘了那天是姜青梨的生日，姜青梨也沒說，他們的關係在很早之前就有了裂痕。那晚他有個不大不小的應酬，甚至在離開之前跟姜青梨吵了一架。姜青梨那天怎麼過的生日他並不關心，只覺得女人果然麻煩。
後來他丟了東西，找監控時無意間看到那晚，在他離開以後姜青梨訂了個很小的蛋糕，只點了一根蠟燭，怔怔盯着蠟燭看。
半晌，她趴在桌子上，臉頰貼着手臂，望着緩緩燃燒的蠟燭，輕輕哼着歌。
她在給自己哼生日歌，聲音很輕。睜眼時，那雙眼很亮，淚卻忽然掉下來。
陳嶼心臟像被針扎一樣，湧上細細密密的疼痛。
出生在那樣的家庭里，每年的生日大概只能一個人過吧。她以為跟陳嶼在一起能有一個家，懷着雀躍的心情精心定製了禮物，最後坐在空蕩蕩的家裡一個人吹蠟燭。
他慌忙打過去語音電話，那頭剛接通他就忙不迭說:「青梨，你聽我說，是我對不起你……」
這是他聽到姜青梨說的不知道第幾次:「沒關係。」
只有這一次，他有種一切都已無法挽回的絕望。
陳嶼連忙說:「我知道你那天過生日哭了，我也知道你很難過，我可以彌補的，我現在就去給你訂蛋糕，你在哪兒，我來陪你！」
那邊沉默半晌，只輕聲說:「都過去了。」
陳嶼有那麼幾秒沒說出話來。
他還記得第二天，他宿醉回來時，正好看到姜青梨在熱早飯。那枚胸針被他隨意揣在兜里，跟幾張皺巴巴的名片揉在一起，他躺在沙發上時，有人替他脫去了外套，撿起了那枚胸針。他睜開眼，就看到姜青梨望着那枚胸針出神，手指溫柔的、輕輕撫摸它的邊角。
陳嶼胸膛劇烈起伏了一會兒，喃喃道:「如果我早知道……早知道那枚胸針很重要……」
「可是陳總，它對你來說並不重要。」姜青梨聲音有些疑惑，「畢竟它的市價只有七萬，對當時的我來說是筆不小的數字，可對你毫無用處。你當時也是這麼覺得的。」
陳嶼語氣有些急促:「可它現在對我來說很珍貴。」
「陳總，你並不是非要它不可，我不信在我提起這件事之前你有記起這麼個東西。」
陳嶼忽然沒了聲音。
曾經他隨手丟棄的東西，如今被別人視若珍寶。獨留醒悟太晚的他追悔莫及。
像那枚胸針，也像姜青梨。
他明白姜青梨什麼意思了……明明姜青梨沒有指責，沒有怒罵，只用着近乎天真的語氣，他卻只覺得姜青梨好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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