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能來，我來不得？
6.17
「姑娘，我……」
紅情覺得此時也不是為自己辯解的時候。
「先回去，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沈青蘿把信塞進衣袖裡，一路心情都有些緊張，如同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
進了清幽居，沈青蘿便說自己頭疼，要回寢屋休息，院里的其他下人都沒察覺到兩人有問題。
紅情直接跟着沈青蘿進了屋裡，沈青蘿渾身鬆了一口氣，軟坐在了榻上。
「姑娘……您……對不起，奴婢不該接這信的！」
這樣私相授受，若是讓人發現，姑娘的清譽不保，而且和表公子的婚事，恐怕也……
紅情急的眼睛都紅了，撲通一聲跪下，把長庚是如何逼她把信拿給姑娘的都和盤托出。
沈青蘿聽完，嘆了一口氣，那人看着便是個不拘禮節的，他的護衛能做出這樣的事，只怕也沒什麼奇怪的。
「不怪你，那日進京時，我就惹了他，他這般都是沖着我來的，我會和他說明。」
「姑娘，要去見他？這信里是約姑娘見面嗎？」
紅情已經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都怪自己，把信拿了回來，其實那護衛沒準只是嚇唬她，他定是不敢在侯府亂來。
沈青蘿起身，伏在黃花梨小桌上，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字。
折了起來遞給紅情，「送過去吧！」
紅情看到了，姑娘寫了一個好字，雖然她不知道小世子寫了什麼，可是姑娘是答應了。
「姑娘？」紅情沒接，心裡還是有些擔心。
「去吧，這事總得解決！」
沈青蘿輕輕揉了揉額角，就像他總是入她的夢，她試了好多辦法都沒有用，如今只能面對。
也許癥結就出在那人身上，正好她也從中探查一二，若是能杜絕後患，日後她嫁給表哥，才不會愧疚難當。
齊煜約她午後三刻，在涼亭見。
府里的綉娘過來給她量身子，一直誇她身段生得好，日後定是能得郎君疼愛的。
還一直自詡自己是府里最好的綉娘，話里話外都是在說自己水平最好。
沈青蘿笑着回應，只覺得這綉娘只怕技術一般，而是有一張討巧的嘴，也怪不得齊玥那日張口就羞辱綉娘身份低賤，因是有些綉娘在府里估計只想着巴結權貴了。
對於這樣不精於技，而是想走旁門左道之人，她神色淡淡不願多談。
「聽說姑娘明年就和四公子完婚了，到時候您若是需要，只要跟二夫人交代一句，奴婢定當給您弄最好的料子，用最好的針法給您繡衣物。」
「不知，您可會散錯針法？」
沈青蘿垂着眼帘，看到了矮她半個頭的綉娘面色一怔。
「姑娘，說的什麼？」
「散錯針法，以針法多變，達到綉出的物件陰陽濃淡適度，力求逼真！」沈青蘿說完，指了指自己：「我的嫁衣，我想找一位會散錯針法的綉娘。」
那綉娘滿臉羞愧，「沒想到姑娘是行家，倒是我在姑娘面前班門弄斧了！」
「綉娘，應該是在綉技上多下功夫，嘴皮子好，不能當飯吃！」
沈青蘿本不願多說，可是她看到本學了這個技術，卻用它當幌子攀附權貴，心裡就有些痛惜。
就像師傅當年所說，她想讓她的綉技流傳給更多需要它傍身的女子，而不是只供給權貴的一件衣服。
綉娘從清幽居離開，沈青蘿輕輕撫了撫額角，今日她有些沒沉住氣。
從前在府里，被繼母壓迫，她便開始壓自己的性子，後來總歸是有成效，她成了府里最不起眼的嫡女，師傅當年就說過，她不該壓着她自己，她小小年紀應該更張揚恣意一些。
可是沒有那個讓她張揚恣意的人，她慢慢地就越縮越緊，直到成了現在的自己。
用過午膳，日頭把雪水融化，屋檐下有水滴答聲，若是入了夜，就會凍成冰凌。
沈青蘿出門時，抬頭看了一眼屋檐滴落下來的半凍的冰凌。
「表妹這是要出門？」
齊昀從清幽居門口進來，便看到了站在屋檐下，披着青色大氅清麗絕俗的沈青蘿，仰着頭在出神。
不可否認，這位表妹模樣相當出眾，比京城的那些貴女都要美上幾分，也就是因着她長了一張漂亮的臉，後來他才同意了婚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例外，有貌美的妻子，有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妾室。
「表哥！」沈青蘿有些驚喜，這是她住進清幽居，齊昀第一次過來看她，她快走了幾步，迎到了門口。
「聽說表妹綉了一幅百壽圖給祖母，我想先睹為快！」齊昀眉清目秀，說話溫和。
沈青蘿面帶羞澀，低聲回道：「表哥，我還沒綉完，不如等我過兩日綉完了，第一個讓表哥過目！」沈青蘿望着齊昀眸光點點，嘴角帶着清淺的笑意。
那抹淺笑驚艷了此刻立在門口的齊昀，還是低估了這位表妹的美貌，齊昀不由自主地朝她逼近了幾步，抬手掠起她被風吹亂的髮絲，然後輕輕給她挽到耳後。
沈青蘿下意識地躲了一下，後來又覺得這似乎是二人培養感情的好時機，便強迫自己停下了躲避的動作。
可是齊昀似乎是反應了過來，他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他心裡明明喜歡的只有雲楚憐，可是剛剛心口處傳來的悸動又那麼真實。
清幽居牆頭上，一雙黑眸沉沉，盯着門口發生的一切，臉色發青。
「表妹既然要出門，那我便不耽擱你了！」
沈青蘿聞言莫名愧疚，表哥待她這般真誠，而她卻是要去見其他男子，瞬間心裡有些難受。
看着齊昀轉身離開的背影，她忍不住眼圈有些發紅。
「怎得？還依依不捨呢？」
聽到低沉的聲音，猛然轉頭，看到牆頭上斜坐着的不是別人，就是那讓她心生愧疚的齊煜。
他臉色冷峻，語氣帶着嘲諷。
輕輕鬆鬆從牆頭跳了下來，走了過來，沈青蘿有些緊張地四下望了一下，院里的下人在看到她和齊昀說話時便識趣的都退下了，反而讓齊煜可以肆無忌憚地進院子。
「你……你……快出去。」沈青蘿結巴着讓他趕緊離開她的院子。
齊煜雙手抱在胸口，歪了歪頭，看了眼已經走遠的齊昀背影，努了努嘴：「他能來，我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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