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謎一樣的女子
2.12
攤主笑着看黃狗，臉上帶着幾分輕蔑：「怎麼，又不想要了？那可不行，大家都看到了，你這狗已經咬了這碗，旁人誰還敢再碰它？」
黃狗並不回答，只是用爪子按了好幾下銀碗，銀碗在地面上發出「咣、咣」的聲響，它隨後看向葉挽眠，又「汪汪」了兩聲。
四周早已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落在旁人眼中，黃狗這番舉動看上去像是在催促葉挽眠趕緊掏錢買下銀碗。
但葉挽眠卻莫名地從那雙黑黝黝的豆豆眼中，讀懂了什麼。
葉挽眠曾是葉家千金，葉家家主葉常青乃是御史大夫，這官位在京城舉足輕重，葉家門楣並不低，她從小也是見慣了好東西的。
黃狗不停敲擊銀碗，銀碗敲擊地面不住發出聲音，她心裡頭便是一動。
這聲音不對！
她當即彎腰拿起銀碗，放在手裡仔細看了看，隨後叉着腰朝攤主道：
「老闆，你這可就不厚道了。你這碗壓根就是用銅做的，裡頭只是摻了星砂看上去有銀質的光澤罷了，便是重十兩三錢，那也該是銅的價格，你賣九兩銀子，這是打算訛誰呢？」
葉挽眠說話的聲音極大，因此除了攤主之外，四周圍觀的人們也全都聽到了，大家的目光瞬間放在了她手中舉起的那個銀燦燦的碗上。
在陽光下，銀碗閃爍着光芒，看上去確實價值不菲。
這竟是用銅做的？不能吧！
欸，等等，不對！
——這碗，也太亮了些，亮得有些不尋常了！
沒想到葉挽眠這麼快就領會了自己的意思，蕭璟承朝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孩投去一個讚許的目光，還應和地「汪」了兩聲。
犬類的鼻子極為靈敏，他正是能夠從中辨別出兩種特殊的氣味，這才選定了它。
銀本身是沒有味道的，但如今的煉銅術卻導致銅器本身有一股腥氣，儘管其中摻了大量的星砂讓碗如同銀子般閃亮，也無法掩蓋掉銅原本的味道。
因此，這碗只是看上去漂亮美觀，實則壓根就不值九兩銀。
攤主也沒想到葉挽眠一眼就看穿了銀碗的材質，他面色微變，正要出聲辯駁，葉挽眠則是轉身朝身後圍觀的人吆喝：
「可有識貨之人？來瞧瞧我說得對還是不對？」
「若我說錯了，我便乖乖掏了這九兩銀子，可若是我說對了，店家可得按着真實的價格來售賣，省得有人說我惡意壓價。」
葉挽眠這句話直接堵住了攤主的意圖，他確實想說這小娘子惡意壓價來着！
人群里確實有識貨的人，聞言當即擠到前頭，接過葉挽眠手裡的碗仔細瞧了瞧，又放到鼻前聞了聞，嘖嘖道：
「小娘子好眼力，確如你所說，這是摻了星砂打造而成的，其材質應當是銅，銅的市價低，但星砂值一些錢，就算如此，這碗也不值九兩，最多只要一百文。」
攤主試圖辯駁：「雖然如此，可是……」
葉挽眠轉過身來，輕嘆一聲，姿態放得低了一些：「其實我也不是買不起你這碗，可你要是將銅碗當銀碗賣，那可就是在以次充好了。」
「如今鎮子上來了這麼多官兵，稍微有一些動靜便會被吸引過來，老闆，你可得想清楚了。」
像是為了應和葉挽眠的話，黃狗又大聲地「汪、汪」了兩下。
四周圍觀的百姓也紛紛議論起來。
「還好這小娘子識貨，一眼就看出是摻了星砂的銅碗，否則可就要當個冤大頭了。」
「雖說狗子頑皮，對這碗情有獨鍾，那也不是他漫天要價的理由啊。」
「就是就是。」
葉挽眠見氣氛已經烘托到了這裡，再次給了對方一個台階：「老闆是個爽快人，今日咱們只結緣不結仇，和氣生財，大家看到你這樣好說話，自然也會光顧你的攤子的，對不對？」
說完，她還轉過身去朝四周圍觀的人群招呼：「各位父老鄉親們都來瞧一瞧看一看，這家攤子的貨品物美價廉，耐摔耐久，不論是擺在家中自用還是用來招待客人都倍是有面兒！」
「最關鍵是老闆脾氣好好說話，給價也爽快，讓咱們平頭百姓也能用上銀碗！」
在葉挽眠的吆喝下，確實有不少人上前開始挑選起攤子上的碗具來，一時間攤子前是門庭若市，讓攤主有些難以招架。
葉挽眠這一招不僅全了他的面子，還給他帶來了不少生意，早已超過了他的預想。
最後，攤主索性將銀碗送給了葉挽眠，不收她一文錢！
將打包好的銀碗放入竹筐中，擠出人群，黃狗昂首挺胸，像是打贏了什麼勝仗，而葉挽眠則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要不是她足夠機智，否則今日就要破大財了！
她曬了這麼多的藥材賣掉之後才賺了八十文銅板，九兩銀子也不知道要不吃不喝攢上多久！
大黃莫不是信了那臭道士的話，以為自己當真是天上的哮天犬下凡，所以變得越發矯情了，覺得銀碗才配得上它犬中之王的身份？
——雖說這碗品質不如她之前在京城葉家用過的那些，那老闆最終也沒收錢，但這也算是他們家中最值錢的東西了！
「大黃，你今日實在是太不聽話了！」葉挽眠叉着腰，氣呼呼地朝身側一副神氣模樣的黃狗說道，「你怎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隨意拿旁人的東西呢？」
「幸好那並不是個純銀的，若真如此，便是將我賣了，也買不起呢！」
葉挽眠一副極為心疼的模樣，
「今日你倒是得逞了，回去之後你可得好好對待你的碗，可不許再像昨日那樣總是把碗打翻了，聽到了沒？」
蕭璟承並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他此時倒是對身邊的女孩倒是產生了幾分好奇。
他與她相處不過兩日，對她了解也不多，根據現有的線索，他只知曉她已經出嫁了，如今獨自一人住在東籬鎮，或許曾經在京城生活過，且在某些場合見過他，並與他結下仇怨。
能與他見過面的，在京中的家世背景並不低，從她方才輕易就能看得出銀碗的品質就知道，她頗有幾分鑒賞眼光。
然而看她言行舉止肆意粗鄙，與京城裡那些端莊賢淑的貴女也沾不上邊。
這女子，渾身都是迷，處處都是矛盾。
有意思。
作者有話說:
狗太子：！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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