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是和離,是休夫
26.32
林浮聲怎麼可能滿意?!
這些賓客們的眼神都快把她給戳死了!
她本以為這對情義綿厚的小夫妻見面會充滿溫情與奔赴,自己才好藉機攀咬肚子里孩子來路不明,再讓姨母把人給趕走!
誰知道尤菁竟然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計劃落空,林浮聲臉色也不太好看。
「有癔症就去治,跟個瘋婆子一樣追到侯府鬧了一場,難怪你夫君不喜、婆母不容。」
「壽宴快開始了,宴編修還不趕緊把人帶走?」
這就是要趕客了。
本身以晏琅平的官職品級,還夠不上侯府大門的。
但他走了侯府的門路安排職位,就讓翰林院的上峰誤會了關係,這才把人帶來交好攀附。
誰曾想,連條看門狗都算不上。
晏琅平頂着同僚調侃的目光,只覺得羞辱不堪。
他沉聲:「改日下官再來侯府登門致歉。」
說着,他看了尤菁一眼,暗示收手。
尤菁卻直接迎着林浮聲輕蔑的目光上前,「我只說戲演完了,問你滿不滿意,可沒讓你給我再安個癔症的名頭。」
「林小姐看清楚了,這才是癔症發作的樣子!」
話音一落,她直接扣着林浮聲的手腕,將人拽到一旁澆花蓄水的缸子里,按頭往下。
林浮聲看穿她的目的,本想掙扎,卻被尤菁的袖針扎了一下,渾身發軟,只能任由對方行動。
「咕嚕嚕……」
林浮聲掙扎時的水濺到了尤菁的身上,卻沒讓她冷靜偏激的面色有一分改變。
她壓低聲音,僅讓彼此兩人能聽清楚:「別一而再、再而三地來作妖,我身份卑賤,豁出去不過是命一條。」
「倒是你,侯夫人知道你想算計我與晏琅平舊情復燃嗎?」
手下的人掙扎地更厲害了。
尤菁餘光瞥見回過神的賓客們嚷着要過來救人,直接鬆了手。
她退步到一旁,垂眸:「林小姐久居宅院,沒見過癔症發作的真實樣子,我不怪你。」
「這次,可長記性了?」
林浮聲嗆得咳了好幾聲,臉色煞白。
她的病弱不是裝的,是自小就有心悸咳喘,上次侯夫人斷了她的葯之後,她就屢屢複發。
剛剛被尤菁按到水裡嗆了這麼一遭,幾乎命都要交代了。
這會兒,她連算賬都沒力氣了,急促喘着:「葯、葯……」
玉環當然知道自家小姐這是怎麼了,急得團團轉,「去喊府醫!快去啊!」
「挖了他們的眼咳咳咳……不許、看!」
林浮聲掐緊了玉環的手臂,因厭惡被人看到她發病的樣子,此刻滿臉的猙獰。
玉環怎麼敢得罪貴客?
她只努力用身子擋住自家小姐的視線,以此蒙蔽。
此處鬧劇到底還是被管家察覺,連忙過來處理。
而尤菁還沒等到蔡婆,就被晏琅平拉着帶到假石後面。
「阿菁,你這次太莽撞了。」
他努力壓抑着怒遏,「她到底是侯府的表小姐,一旦出了事,侯夫人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尤菁嘲諷道:「你把我推到侯府深淵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容不下我了!」
如果不是怕自己被捏死在侯府,她爹娘何至於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幫扶晏家?
沒想到最終,還是逃不過……
晏琅平心中愧意盈出,薄唇抿得更緊了:「阿菁,只要一年。」
「等這野種生了,以後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會像從前那樣待你……」
賞花吃茶,聞琴描黛。
兩人過去的美好情誼太多。
晏琅平是想着各用一處錯抹平關係裂痕,可他忘了,尤菁寧可碎鏡!
「你不配提過去!」
尤菁緊緊攥着手,恨不得啖其肉骨:「我被典入侯府那天,你不就縮在書房裡不敢出來阻攔嗎?」
「晏琅平啊晏琅平,成婚兩月,你與婆母膈應我不潔的羞辱,我從未計較埋怨過。可既已心生怨懟,為什麼不坦誠跟我說放妻,我們和離兩散呢?」
歲已入秋,風起拂過晏琅平的側頰,他下頜繃緊,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來。
良久,他才沙着嗓音隱忍:「阿菁,我從未想過放棄你。」
「是你名節有失在先,如今我也做了錯事,這難道不公平嗎?」
「你跟我談公平?」
尤菁鼻尖一酸,只覺得記憶里的晏琅平越來越陌生。
她後退兩步,失望過後,語氣也更加堅定:「既然你覺得這場婚事是不公平的,那我就還你想要的。」
話落,她割了裙角,咬破手指在上面寫下:
【今有郎不忘妻過,芥蒂滿懷,如續婚緣,恐將成怨侶,不若休夫兩散,婚嫁自由。】
意識到尤菁在做什麼的晏琅平面色微變,「你要和離?」
「不過是讓你免了落胎之痛,借到侯府把野種生完再歸,你何至於鬧到這種地步?」
他額角緊繃,臉色難看。
尤菁平靜地吮去指尖的血跡,將休書扔在他面前:「不是和離,是休夫。」
「尤菁!」
晏琅平伸出手想拉尤菁,蹙眉不滿:「別忘了,當初是你們家求着嫁我的。」
「你婚前失貞不潔,我還沒提休妻,你竟敢休我?」
明明錯的不是他!
尤菁揮開他的手,「你晏家也沒少拿好處!」
自家的香坊、爹娘半生的俸祿錢財、阿兄的撫恤金……
還有,她的免聘出嫁,無宴成婚。
晏家什麼損失都沒有,只不過是娶了一個名節有失的她。
「當初你們答應我爹娘的什麼?」
尤菁字字如刀,扎在晏琅平的心上,「你說會一如既往地待我,說不會苛待貶低,說你從未改變過對我的心意。」
「可你跟你娘又是怎麼做的?」
偏挑夜裡子時最冷的時候讓她打井水洗衣、天不亮就掀了被子一盆水潑來叫醒、明明做了三人的飯卻寧可喂黃狗也不讓她上桌進食……
最嚴重的,是柳氏無窮無盡的指責與貶低。
成婚這兩月,她幾乎要以為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錯,不配為人,當以芻狗蜷縮苟活在世上。
可明明沒出嫁前,她也是爹娘縱着、阿兄疼寵的小嬌娘啊!
短短兩月,尤菁每日都活在窒息與痛苦中,她伏低討好,卻始終平息不了失貞的錯處。
而今,她不要再苛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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