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聰慧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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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尤菁從剛入府時就知道了。
即便是看似對她無害的侯夫人，她也不敢放鬆警惕。
她沉默着沒有說話。
侯夫人以為嚇到她了，便緩和了一下語氣:「你上次送的香很好用，以前怎麼沒聽說過你家香坊？」
一旁的蔡婆有些驚訝。
她家夫人從不用寶星閣以外的雜香，沒想到居然會用尤菁送去的那些。
尤菁倒是不意外。
她對從阿娘那裡學來的制香手藝很是自信。
「是小本生意，外祖只把技藝傳給了我娘，因為婚後相夫教子，祖業便擱置經營了。」
後來為了籌錢給晏家，阿娘只能把香坊變賣換錢，舅舅也因此徹底跟阿娘不再來往了。
提起家人，尤菁的心情也放鬆了一些。
「倒是可惜了。」
侯夫人似乎只是隨口提起，也沒有過多詢問。
「對了，你回去收拾一些衣物，後日我帶你去南陀寺上香，給肇行祈福，也求一求你腹中這個能一舉得男。」
最好是個男孩。
能出去透氣，尤菁求之不得。
一直困在侯府里，她能接觸到的機關材料也少。
到了外面，侯夫人自然有顧不上她的時候。
「好。」
答應之後，侯夫人便示意蔡婆帶尤菁離開。
但蔡婆卻面帶愁容，找了個信得過的丫鬟送尤菁回去。
她自己把下人都屏退後，才心急道:「夫人，二房今天這麼做，是想逼您承認世子的死，好讓他們有機會提出重立世子的事！」
「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原本藺肇行的死只是前線傳回來的含糊戰報。
陛下不公開，侯府也就當不知道。
但後來謠言愈演愈烈，這背後定然是有二房在推波助瀾。
這些日子柏苑的動靜，也少不了他們的手筆！
侯夫人在蔡婆面前鬆懈了幾分，抬手捏了捏眉心。
「我知道。」
「只要沒有準確的消息證明肇行死了，我就絕對不認！」
頓了頓，她問:「你覺得尤菁今日為何突然摻和進來？」
蔡婆是自尤菁入府後跟她最近的人，觀察也最是仔細。
她斟酌着語句，說:「尤姑娘聰慧，應該是想跟夫人您示好。」
畢竟，侯府只有夫人對她展露過善意。
侯夫人眸子半眯，沒說話。
半晌后，她就讓蔡婆回去盯尤菁去了。
蘭心小院。
尤菁從梅苑回來，把自己關到房間里迅速梳理着侯府的人物關係。
在沒見面前，她動過藉助二老爺幫自己脫身的想法。
但今日見過之後，她就改變了主意。
二房夫妻兩個難成大器，而且明顯不能容她腹中的孩子活着。
那麼這條路就是不通的。
所以，她只能繼續把寶押在侯夫人身上。
後日去普陀寺，她也要再把袖針的機關精進一下。
一次只能放出一根毒針，若是準頭不夠，很難快速替換第二根針。
她需要做個儲針的盒子。
蔡婆回來后見尤菁一直在房間里待着，便也沒打擾，在耳房侯着了。
……
到了去普陀寺那日。
侯夫人特意把馬車裡都鋪上了軟毯，隨行的瓜果和茶點也不少。
出門時浩浩蕩蕩，似是刻意在向京中百姓證明藺肇行的死訊是無稽之談。
尤菁放下窗帷子，看向平靜飲茶的侯夫人。
侯夫人今日穿了身藤青曳羅靡子長裙，妝面素雅，比初見時襯得氣質更溫柔從容些。
她把茶杯放下，拿了個橘子剝着。
「猜到今日為何出行了？」
尤菁點頭，「二老爺四處營造侯府的恐慌，您便用閑心出遊的姿態打破謠言。」
看似是一個小舉動，卻能讓藺青山的願景破滅。
侯夫人淺笑了下，把橘子遞給她:「你婆母倒是送了把聰慧的寶劍給我。」
能出鞘，又懂分寸。
如果不是身份太尷尬，侯夫人倒是真動了一點把尤菁抬妾的想法。
尤菁把橘絡處理好之後，小口吃着，動作優雅不輸京中貴女。
她掀開一點窗帷子，看着往來的百姓，眼中帶了幾分柔和與羨慕。
「我倒是更希望自己沒有攪到這場風波里。」
如果那日不去找爹爹，或許她就不會跟藺肇行產生牽扯。
柳氏和晏琅平也不會因為失貞而對她有微詞，處處針對。
那樣的日子，會比現在平靜很多。
侯夫人猜到了尤菁的想法，毫不留情打破:「至少，你也看清了晏家母子的為人。」
「未成家時，他們能掩飾地很好，但女子一旦嫁進去，再想出來就難了。」
聞言，尤菁掀着窗帷子的手緩緩滑落。
她不得不承認，侯夫人說的是對的。
晏家母子的為人，她在這兩月難道還沒看清楚嗎？
一個愚孝不敢忤逆，一個強勢愛挑唆子媳的關係，晏家是註定太平不了的。
「受教了。」
尤菁微微頷首，但又想起什麼，看着侯夫人慾言又止。
「想問便問。」
得到允肯，尤菁才說出心中疑惑:「那晚……事後，您為什麼放過我了？」
春風一度幾個字，尤菁說不出來。
但侯夫人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微微蹙眉，想起某件事來，便又冷下臉色。
「我兒貴為平南侯世子，睡了個女子，用得着侯府興師動眾？」
話里話外，全是對那晚事的鄙夷。
尤菁抿了抿唇，心尖發澀。
想來也是，侯夫人見多了這種刻意爬床的醜事。
又見她已成婚，估計就只當成一樁尋常小事了。
問話過後，馬車詭異地安靜下來。
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渾然不知馬車已經出了京城，行駛過半。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馬車突然顛簸起來。
侯夫人第一時間把尤菁拉到自己懷裡護着肚子，揚聲詢問:「怎麼回事？」
沒等有人回應，兩人就聽見了短兵相接的聲音。
蔡婆直接掀開帷子，聲音急切:「夫人，咱們這是碰到劫匪了！」
「前面馬上就是普陀寺了，咱們帶的人比不上劫匪，您跟尤姑娘一定要躲好了。」
交代完情況，蔡婆就連忙抽出馬車側邊的佩刀，顫巍巍地守在周圍。
她也不會武功，但如果賊匪真的蜂擁而至，她一定盡全力保護馬車內的兩位主子。
「給他們錢！」
侯夫人當機立斷，「我們不缺這些身外之物，給錢讓他們走！」
作者有話說:
怕有些寶子看不懂，特意解釋一下~
——耳房:主卧偏房，很小的一個房間，能聽到主卧動靜，方便隨時起身伺候。
——窗帷子:馬車的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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