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世子其人
42.11
一滴熱淚燙在藺肇行手背上，他隱約頓了下，卻抵擋不住藥效的洶湧。
雨打芭蕉，天亮方歇。
尤菁怕極了。
她慌亂又倉促地攏好衣服，在男人昏過去后，終於找到了逃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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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尤菁仍是那種害怕被發現失了清白的恐慌。
她把下唇咬得發白，一垂眸才發現自己又抄經睡着了。
那晚之後的每一天，她都無比暗恨自己為什麼要去宴上找人？
如果沒有被卷到這場風波里，她就不會過得這樣悲慘！
恨意取代了恐慌，尤菁平復了很久的情緒，一偏頭見外面魚肚才剛泛白，離蔡婆來找她還早。
索性，她就把袖針拿出來又改良了一下。
上次在壽宴上使用，她能感覺到聲響，若不是人多掩蓋，恐怕會被發現袖針的存在。
作為暗器，這東西無聲無息才是最好用的。
改良地過於投入，以至於蔡婆人都進來了，尤菁才發現。
她第一時間藏起，故作不滿來岔開蔡婆的注意力。
「這安胎藥我還要喝多久？」
一般來說，身子弱的女子喝幾天慢慢調理就可以了。
但從尤菁入府後，蔡婆每日早晚各一碗從未斷過。
她聞見味道都覺得作嘔了。
蔡婆皺了皺眉，「你身子太弱，多喝一些補補又不是什麼大事。」
「小主子金貴，生出來后還要繼承世子的品行才是。」
尤菁手中的湯匙一時沒拿穩，咬了咬牙：「品行？」
眾人皆知，平南侯世子十六歲便科考成了那年的文武雙狀元。
自此之後，經常跟隨平南侯與護國將軍歷練。
年僅二十四，就已包攬無數戰功。
將軍意氣，姿色無雙。
可也是這樣一位盛京城裡無數女子都想嫁的人，那晚只給尤菁留下了粗魯野蠻的印象。
尤菁的話，也勾起了蔡婆的回憶。
她是侯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也是看着藺肇行從呱呱墜地的娃娃變成京中聞名的平南世子的。
她眉目溫和了些許，「世子小時候病弱，原本侯爺只想送他念書，可身體不好經常生病，便又送到軍營強健體魄。」
「誰知道他聰慧，讀書的功夫也不耽誤練武，十六歲就考了文武雙狀元。」
「他學什麼都快，又是侯府世子，難免直爽意氣，在京城得罪了不少貴公子。」
「但沒人能奈何得了他，世子那張嘴還總是不饒人……」
也就是這樣的人，最近頻頻傳來戰死的消息。
蔡婆不察，一行淚潸然落下。
尤菁淡淡地把葯一飲而盡，「那就願他能平安歸來吧。」
如果藺肇行沒死，她腹中的孩子也不是侯府僅剩的支柱，興許她也不必受制於人。
知道尤菁一直對典妻一事有芥蒂，蔡婆也沒計較她話語里的不敬，及時調整好了情緒，把葯碗放到托盤上。
「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們世子是極好的人。日後小主子出生，你不許在他跟前詆毀對生父的印象。」
尤菁扯了扯唇，並不接話。
等她梳妝好，雷打不動地又被蔡婆監督着去花園走動健身。
經至一處院口時，正好碰見兩個小丫鬟鬼鬼祟祟對着牆念叨。
她們的身前，是一個燒着紙錢的銅盆。
「翠珠姐姐，世子真的死了么？」
被叫翠珠的丫鬟往裡又加了一把紙錢，閉着眼快速念着悼詞。
「老天保佑，世子您安心的去，侯府一切都好，無需惦記。」
「奴婢知道您不甘心，明明是正茂的年紀，卻遭此劫……」
「……」
蔡婆臉色一變，頓時顧不上尤菁，直接衝上前踢翻了那燒紙錢的銅盆。
哐當！
她呸呸幾聲，指着翠珠兩個丫鬟:「你們做什麼？」
「世子只是出征打仗了，以前又不是沒跟護國將軍去過戰場！你們居然咒他死？」
兩個丫鬟被嚇了一跳，翠珠更是還沒來得及擦紅腫的眼眶。
她哭啞着嗓子:「蔡婆，可外面都在傳，府里也人心惶惶。」
「這幾天更是有下人看見……看見世子住的院子夜裡有動靜，還有鬼燈籠！大家也是害怕，所以就自發來這牆角跟世子說說話。」
她們只是想讓世子別回來嚇人，好生安息，早日投胎找個好人家。
兩個丫鬟害怕得渾身發顫。
蔡婆氣得肝疼，但也只能咬牙罵着:「都滾！」
「以後府里上下不許再傳這種沒依據的話，讓夫人看見了，仔細你們的皮！」
翠珠兩人慌忙跑了。
蔡婆把牆角的痕迹料理幹淨，這才想起尤菁還在那站着。
她踮腳張望着牆壁，似乎好奇這牆內是什麼。
「這是柏苑，世子住的地方。」
只是死訊傳出后，侯夫人怕觸景傷情，就封了院子不讓人進。
尤菁收了目光，「最近府里很多人祭拜他嗎？」
剛罵完丫鬟不讓說，尤菁卻又提起，蔡婆心中不由加重了語氣:
「他們就是見不得世子好！」
「這些話，你以後也不許再說了。」
可不說就能阻止事情蔓延嗎？
尤菁抿了抿唇，想起侯府消息的通達，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蔡婆這下着急把她送回院子里，回去時速度快了不少。
但兩人還沒回去，就看到幾個丫鬟被拉下去重責了。
「看來，夫人也知曉了。」
蔡婆咬牙，她擔心侯夫人。
沒等她開口，尤菁便道:「夫人畢竟是我在侯府的保命牌，我也放心不下。如果方便的話，我們一起去？」
蔡婆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了一會兒，提醒道:「你只管好自身，別插手其他。」
叮囑完好，兩人才往梅苑去。
大概是剛發完火，伺候的丫鬟和婆子個個不敢大喘氣。
侯夫人更是臉色難看，閉着眼睛平息怒火。
她聽到聲音，一睜眼，卻是對上藺青山那張憨笑的臉。
站在他身旁的，還有二房夫人王燕婉。
「什麼閑風把二弟給吹過來了？」
侯夫人冷眼看着兩人。
藺青山手肘碰了碰自家夫人，王氏就順勢上前拉住侯夫人的手。
「聽說肇行的柏苑最近鬧鬼，弄得侯府上下人心惶惶，大嫂你……」
「閉嘴！」
侯夫人直接打斷她，抽回自己的手。
「外人亂傳閑話，怎麼自己人還亂了陣腳？」
她犀利地在二房夫妻的面上掃過一眼，以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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