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的價值
14.51
「下官……」
他猶猶豫豫說不出個答案。
侯夫人卻已經不耐煩了,「既然想不清楚,那本夫人就來幫幫你!」
一邊說,她一邊站起身子。
走到晏琅平身邊時,身上獨屬於皇親貴族才能穿的流光蜀錦擦過他的手背,像是在嘲諷晏家只能做小伏低的出身。
「晏琅平出言無狀,戲弄侯府與本夫人,賜五十大板,打完了再扔出去,生死不論!」
晏琅平臉色白了兩分。
但還是下意識抬頭看向尤菁,期盼着能從她口中聽到心疼求情的話。
以前就是這樣的。
尤菁心疼他是讀書人,總說他比一切都重要。
這次,也一定是這樣。
尤菁卻像是沒聽到賜罰一樣,在侯夫人走到身邊的時候,從善如流地挽上了對方的手臂。
「夫人勞心勞神,回去可要點上我送的香好好休息一番,別再動氣。」
侯夫人輕應了一聲,對她今日的反應還算滿意。
「你今日做的不錯,待過兩日閑了,我安排人接你爹娘入府陪你說說話。」
尤菁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當即應下:「那就多謝夫人了。」
直到兩人走出前廳,晏琅平也沒聽到想聽的話。
他悵然,突然發現,以前那個滿眼是他的人好像已經走丟了……
「阿菁,阿菁別走……」
晏琅平猛地起身朝着兩人離開的方向追去,卻被留下來監刑的蔡婆吩咐人拽着往院中行刑。
五十大板,一板都不少。
「打!」
狼狽的男人被死死按在長板凳上,衣袍掀起,手臂和脖頸上的青筋暴起,目光始終看着尤菁身影消失的方向。
他在希冀尤菁還能回來。
可直到被打暈過去,晏琅平也沒等到心上人的回頭。
-
竹苑。
林浮聲砸了所有能砸的東西,碎片划傷了婢女玉環的臉。
可她依舊不覺得解氣。
「我憑什麼要給那個賤人騰位置?就那個野種,是男是女都不可知,說不定還是個來歷不明的野種,姨母怎麼能偏心成這樣?!」
她身子孱弱,僅僅是亂砸了一通,就咳得不成樣子。
玉環連忙把葯找出來餵給林浮聲,哽咽勸着:「小姐,您要冷靜啊。」
「夫人現在就是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們暫避其鋒芒,等一年後……」
林浮聲不耐煩聽這話,咽下藥后,一把將玉環推到碎瓷堆里。
「一年?!我現在連一個月都忍不了!」
「不就是個孩子,只要……」
玉環的手不慎被按在瓷片上,血跡斑駁,努力還想勸說些什麼。
可這會兒的林浮聲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了。
她滿腦子充斥着要被遣送回林府的恐懼。
而就在這時,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只要孩子沒了,她便沒有價值。」
藺青山從外邁步踏進來,笑意涔涔:「你姨母也不會再保她了。」
玉環第一時間護在自家小姐跟前,警惕道:「二老爺,我家小姐身子虛弱,不方便見客。」
藺青山毫不在意被攔,只站在那裡,彷彿篤定林浮聲會病急亂投醫一般。
事實也確實如此。
原本林浮聲心中就有了不成型的想法,而藺青山的出現,更是注入了一股力量。
她從玉環身後走出,明明是病得蒼白的臉色,眼神卻怨毒:
「你要幫我?」
「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
蘭心小院。
翠珠咋咋呼呼地跑進來,說着暈過去的晏琅平被裝糞的車扔到侯府後門外的慘樣,嘴角咧開。
「還好姑娘拎得清,沒被他三言兩語蠱惑了。盛國雖說孝治天下,但晏家婆母那性子,誰碰到誰倒霉!」
尤菁抬手颳了刮她的鼻頭,倒是沒說什麼。
她了解晏琅平。
這人,說白了就是愚孝。
從不會忤逆他娘的命令,更事事以柳氏為先。
柳氏前段時間就犯了腰傷,去跟尤家爹娘請罪時又受了那麼大的羞辱,回去之後大病一場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晏琅平在公務和孝義之間想兩全,只能來找個賢內助幫襯。
可惜,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尤菁了。
「自找、沒趣。」
難得阿斐也開口點評了一句晏琅平今日的行為。
尤菁笑笑,「不過今日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至少今日侯夫人看我表現不錯,允了我過兩日接我爹娘入府見面。」
「真的?」
翠珠是真心替尤菁高興。
上次尤母來了之後,雖說尤菁心裡還在擔心爹爹的腿傷,但肉眼可見地比剛入府時開朗了不少。
懷孕的婦人能多接觸點開心的人,是利於生產的。
三人說了會兒話,翠珠便去幫尤菁洗簪刀去了。
臨晚,蔡婆奉命送安胎藥。
黑漆漆的湯藥看着與尋常無異,只是換了個精緻的彩釉碗。
尤菁留心了一下,「這碗……」
蔡婆道:「宮裡賞給貴妃娘娘的,夫人給各院都送了一對。」
這解釋的話卻讓尤菁喝葯的動作頓了一下。
貴妃是二房胞妹,自進宮后就一直盛寵不衰,成了二老爺在府內的依仗。
出自二房,她自該謹慎一些。
不過尤菁攪着湯匙,觀察了許久,也沒看出來這碗有什麼問題。
蔡婆又盯得緊,見她一直不喝,神色隱隱開始不滿。
所以,尤菁只好一口飲完了葯,目送蔡婆回去復命。
夜裡她睡得安穩,更因為白日里侯夫人的許諾而夢到了爹娘和阿兄。
自醒來后,她就更加迫不及待想見爹娘。
每天都差使翠珠去找蔡婆打聽消息。
好在,侯夫人也並不是說來哄尤菁的。
第四日,就請來了尤家爹娘。
侯夫人知道自己出現會令尤家人局促,所以只是派蔡婆盯着,沒過來。
翠珠領着人往蘭心小院走,腳步都是愉快的。
「姑娘,你瞧誰來了?」
正在收拾香盒的尤菁打眼一瞧,頓時落下淚來。
「爹!娘!」
二老顧及着她的身子,主動迎了上來,「阿菁……」
三人虛抱在一起,沒多大一會兒,尤菁就主動錯開了身。
她看了一下尤父的腿,鼻子酸澀:「都是女兒不孝,讓二老奔波,還害爹傷了腿。」
尤母拉着她的手坐到凳上,輕拍安撫:「也不能怪你,爹娘都沒料想到晏琅平是個不堪託付的。」
「虧我們當初那麼信任他,幾乎把家業全送給了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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