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戲班女
17.1
侯夫人倒也不會真的拿林浮聲犯下的錯來懲罰自己。
她示意蔡婆按揉的動作停下來，讓對方倒了茶水。
間隙中詢問:「尤菁那邊如何了？」
蔡婆恭敬把茶水放到侯夫人手邊，道:「葯已經送過去了，還需靜養幾日。」
侯夫人點點頭，「這次的事委屈她了，回頭在我私庫里挑一些東西給她送去。」
頓了頓，她又想起尤菁就在蘭心小院養胎，什麼都用不上。
又補充道:「給尤家也備一份厚禮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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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菁這一次沒傷到身體，但卻讓侯夫人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蘭心小院的守衛也更加森嚴。
二房根本沒有接近的機會。
就連尤菁被翠珠扶着在院子里走動時，身後也總跟着六七個人。
被監視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但她心裡也清楚，這都是侯夫人擔心同類的事情再次發生導致的。
或許之前侯夫人是覺得有自己在侯府坐鎮，不管是二房還是林浮聲都會忌憚一些。
頂多是質疑孩子或者潑髒水的污衊，不敢真的動手。
可這一次的教訓，讓她徹底改觀了。
休養間隙，尤菁除了制香和設計新機關外，只能看醫經解悶兒。
好在莫郎中每天都會來診兩次脈，她也抓着機會請教了不少醫經上的問題。
一連十日下來，獲益匪淺。
林浮聲被送走的慘狀，尤菁也通過翠珠這個百事通的嘴聽說了。
「侯府下人都覺得姑娘能把表小姐弄走，人一定厲害，說不定哪日就成了侯府真正的主子，一個個地趁機巴結我跟阿斐，想通過我們牽線，也來小院做事呢。」
翠珠一邊幫尤菁整理侯夫人新送來的衣服，一邊笑着說道。
坐在窗前的尤菁只安靜地把醫經往下又翻了一頁，隨口回答:
「小院的人，都是蔡婆和夫人把關的，我做不了主。」
翠珠收好衣服，怕她看久了傷眼，便走過去輕輕把書抽出來。
「奴婢當然不是想讓您把人弄進來啦！只是我的尤姑娘啊，你最近看醫經看得太入迷了，也該歇歇眼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尤菁就覺得眼睛有些幹澀，便伸手揉了揉。
「我沒事，就是無聊了看看。」
以前她還能在花園裡轉轉，但最近的活動範圍都只局限在了蘭心小院里。
尤菁閑得發慌，連院子中青磚縫裡長了幾棵草都數得清清楚楚。
翠珠也頗有同感：「奴婢還以為您性子就不喜歡熱鬧呢，天天在蘭心小院，奴婢都快發霉了。」
只可惜，尤菁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出去。
想了想，翠珠眼珠子一轉，有了好主意。
「要不請人唱戲聽吧？聽說最近京城裡來了個邊塞的新戲班，一出折梅戲特別出彩。」
隨即，她又想到怕有心懷不軌的人藏在裡面，便補充道:
「只讓他們在院子外面唱，我們坐在裡面看。」
尤菁對聽戲沒什麼興趣，正要拒絕，就看到翠珠軟着一雙狗狗眼，可憐極了。
她心一軟，就當找個樂子，便同意了。
「你要是能說服夫人，那就聽一場也無妨。」
翠珠喜滋滋地轉身去辦。
阿斐見她這樣子，無奈道:「姑娘未免太縱容她了。」
尤菁卻是笑着道:「她可是我在侯府的開心果。」
心情好，這胎才順利。
最近害喜程度時重時輕，尤菁也能感覺到自己跟腹中的小傢伙聯繫越來越緊密了。
她低頭撫摸小腹時，窗外曦光打在側顏上，無端給人增添了幾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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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翠珠是怎麼說服侯夫人的，居然還真在三天後請來了戲班。
侯夫人閑來無事，也來了小院看戲。
二房的王燕婉嚷着也要湊熱鬧，但侯夫人擔心她算計孩子，單獨給她隔了個席。
於是，不大的院子里，尤菁和侯夫人坐在偏寢卧的這邊，金雕玉龍屏風的另一邊，王燕婉一個人帶着丫鬟坐卧。
院門外，則是搭好的戲班子。
邊塞的角兒大概是受了不少苦和奔波，除了一個女角兒圓腮豐滿，其他看着都有些消瘦。
他們行禮過後，便開始了演出。
這是一出薄情郎與原配愛情苦纏的戲，每一幕都催人淚下，纏綿悱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代入了自己和晏琅平，尤菁竟然看進去了，只是看法完全不同。
她嘖了一聲，跟翠珠討論劇情：
「薄情郎就該下十八層地獄，原諒他就是沒腦子，平白給了別人第二次傷害她的機會。要是換做了我，非要撕開他偽善麵皮，親手送他臭名昭著論成過街老鼠才罷休。」
「奴婢也覺得是！他娘子付出了那麼多，居然在他眼裡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這完全忽視了人家的功勞呀！真不配有好結局！」
兩人討論的激烈，侯夫人也沒忍住掀了眼皮看過來。
察覺到目光，翠珠連忙訕訕閉嘴。
主子還在這兒呢，她平時跟尤菁沒大沒小慣了，倒是忘了規矩。
好在，侯夫人並不在意，只是覺得能讓尤菁放鬆些心情，養好胎也不錯。
她眉眼舒展，「賞。」
翠珠不明所以。
下一刻看到蔡婆拿了片金葉子給她，頓時喜笑顏開：「謝謝夫人！謝謝姑娘！」
尤菁明白侯夫人這是在幫她籠絡人心。
她驀然想起阿娘上次來時塞銀票讓她打點下人，心間劃過一絲複雜。
戲過大半，正沉浸在戲里，突然戲檯子后闖進來個醉醺醺的男子。
他一身粉綠搭配，面上抹粉和紅妝，狹長桃花眼裡含情瀲灧，笑嘻嘻撲向院子里。
「娘！給我錢！」
「你都把戲班子請家裡來了，居然捨不得給我錢去花樓吃酒，公子們還等着我呢。」
門口守着的小廝伸手把人攔下，不允許他進入院中。
藺晁玉當即就不滿了，轉身去踢那些戲班的樂師，弄得戲也進行不下去了。
尤菁大致猜到了這人身份，瞥了屏風那頭一眼。
侯夫人不滿興緻被打擾，不輕不重地點了王氏一句：「自己房裡的事，自己出去處理。」
話里，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二房留。
王燕婉訕笑着，帶着丫鬟起身出院。
隔着距離，尤菁只看到了王氏一巴掌打到藺晁玉頭上，埋怨他丟人。
兩人拉扯一陣，王氏還是解下荷包，只是還沒給出去，藺晁玉就搶了去，然後往府外跑。
臨轉身前，他倒是回頭看到了尤菁，桃花眸閃爍着，有一瞬的驚艷。
只是身後的王氏出了錢略有些不滿，踢了他一腳后，藺晁玉才罷休離開。
興緻被打擾，這戲也不想再看和和美美的大結局，侯夫人擺了擺手，示意蔡婆把戲班子送走。
誰知，那個圓潤的女子突然跪了下來，手中高高舉着個玉佩，上面的絡子是侯府伺候下人們都眼熟的。
「夫人！我肚子里也有世子爺的孩子，請您明察收留！」
一語驚了四座。
戲班長急得上腳就要踹這女人：「你這小賤蹄子，別仗着自己懷孕就想攀附權貴，還不趕緊跟我走！」
侯夫人卻是死死盯着那個玉佩絡子，聲音不由得上揚：「那東西你從何而來？」
「是世子爺與我濃情時親手所贈，他允諾過戰後就納我進府！夫人，這戲班子一直扣着我打罵，還請夫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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