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民國報紙 200元
42.86
秦之斐舉止文雅，反應卻很快。
後退一步，連手都沒伸。
孫運急了，為了挽留秦之斐，不顧行業潛規則，當場報價
「100塊，這可是看您識貨，報的最低價！」
「我沒興趣。」
秦之斐不顧孫運難看的表情，毫不留情，轉身走了。
長混這一片的老玩家，打眼就知道這裡面有貓膩，也都跟着秦之斐往後退。
眼見湊上前的人越來越少，機靈一點的新手買家也察覺出異樣，猶豫着，問價的嘴也都停了下來。
只有一個穿着港城風格皮夾克的年輕小伙，當真瞧上了這花瓶。
三言兩語孫運就套出他的家世背景，兩人勾肩搭背地湊到了衚衕口，看來這個仿品花瓶找到了它的買主。
趁沒人看見，田盈盈湊到秦之斐旁邊。
秦之斐早就看見她了，跟個小松鼠似的，這兒看看，那兒瞧瞧，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好奇心。
小松鼠左蹦右跳，遲鈍半天才敢開口問。
「你怎麼看出來這個花瓶是仿的？」
還是個聰明的小松鼠，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就能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
秦之斐也沒瞞着，平淡地講述着在他看來微不足道的東西。
「繪畫筆觸僵硬，釉面不夠瑩潤，露胎部分顏色過白。」
「如果僅僅是畫師手藝不行，買了倒也不至於虧本。」
「但是，陶瓷匠連花瓶的胎底，都不會做，畫工和製法也算是平分秋色」
好好的漂亮男孩，非得長這麼毒的一張嘴。
平分秋色是這麼用的嗎？
田小果左看看眼含笑意的田盈盈，右看看話比平時多的秦知青。
她曾經聽村長小孫女提過秦知青，村裡很多女孩喜歡他，畢竟長得好看，人又溫柔。
都想方設法出現在他身邊，跟他搭話。
可秦知青都客客氣氣的，三兩句話，就讓畫面冷場，女孩們逐漸望而生怯。
有人說秦知青高傲不合群，女孩們還會為他爭辯，秦知青只是太有文化了，她們實在聽不懂。
秦知青和姐姐說這麼多，彷彿一點都沒擔心過姐姐能不能聽懂。
事實證明，田盈盈不光聽懂了，還頗為感謝他。
這些信息，屬於個人的經驗，如果任何一個人來問，秦之斐都告訴的話，早就被小販們暗地裡報復了。
她沒有辜負他的信任，話入她耳，藏於心中。
不要覺得田盈盈沒有戳破孫運的騙局，就是不正義不善良。
在古玩行業，真假摻賣是常有的事，既然選擇入局，就要有這樣的認知。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圍觀結束，田盈盈還沒找到自己想要的寶貝。
倒是秦之斐，在一個攤子上，花100塊買了一個明朝的瓷碗，攤主介紹的時候，是清末時期的，賣的價不貴。
但是天衡眼告訴她，這碗讓秦之斐掙了10倍。
天衡眼能改變命運，知識也能。
田盈盈也算見識了圈內形形色色的人，心中更為警惕，她想要進入核心圈，得學習一些知識了，僅僅靠天衡眼，遲早讓人生疑。
來迴轉了一圈，田盈盈快要走出衚衕口，碰到了一個黑瘦的老大爺。
大爺面前擺着厚厚的三摞報紙，有半米高。
【舊報紙0.01元】
【舊報紙0.01元】
【民國報紙200元】
民國的報紙也不該這麼貴，金子做的？
田盈盈不着痕迹地看過去，而後，她低下頭，在田小果的耳邊嘀咕幾句。
田小果心中不解，姐姐要這破報紙做什麼？
廢品回收站多的是，回收站的老爺爺人好，見到她年紀小，還會送她不少。
家裡根本就不缺廢報紙，更或況姐姐要花錢買，可她拗不過田盈盈。
縱使心中多麼呼喚二哥來阻止田盈盈，現實中她還是乖乖地聽話。
按照田盈盈的劇本，仰着笑臉，蹦蹦跳跳地朝攤位走去。
「姐姐，這上面有字！」
她捧着小腦袋，纏着田盈盈，這個年紀的小孩，不刻意都在賣萌。
「我要學寫字，姐姐給我買書。」
「這不是書。」
田盈盈寵溺地摸了摸演技大漲的妹妹，當即一副纏不過妹妹的樣子，問起了價。
報紙是論斤稱，一斤3毛。
田盈盈挑挑揀揀，搬了一摞，稱了下，正好一斤。
她正要說什麼，孫運晃晃悠悠地，走上前。
「這一摞報紙我要了。」
他的手壓在田盈盈稱好的報紙上，死死盯着她，想要看她是否有一絲的失態。
讓他失望了，田盈盈眼神如豹子一般，微微眯起，瞬間瞪圓了，充斥着不解和疑惑。
孫運的大名，即使之前不知道，在他拿出粉彩兩桃瓷花瓶后，再沒有人敢小瞧他。
眾人紛紛看向攤主，攤主反應極快，啪一下，手壓住報紙。
絕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原價買走！
一摞廢舊泛黃的報紙上，死死按着三隻不同的手。
氣氛瞬間僵在那裡，手的主人互相等着對方露出破綻。
攤主不知道這些廢舊報紙有什麼寶，等着看田盈盈和孫運叫價，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孫運一改之前弔兒郎當的神態，站在那兒，居高臨下地彷彿已經勝券在握。
田盈盈的臉上蒙圈，腦子卻在飛快轉動。
他發現了？
不對，剛剛走過來時，他不是看着報紙，而是全程盯着自己。
如果他真確定報紙里有寶貝，絕不可能連瞄都不瞄一眼。
此時，田盈盈突然意識到，孫運的眼神時不時往她身後瞄，似乎比起注意她的反應，他更注意那人的神情。
是秦之斐！
孫運根本就沒發現舊報紙的價值，他恐怕看到剛剛她和秦之斐交談，認為兩人是一夥的。
所以猜測她買的東西，一定是秦之斐授意過的寶貝。
田盈盈鬆了一口氣，態度卻突然強勢起來。
「你買？你出多少？」
果然如此，這報紙真是寶貝，孫運興奮起來。
「我出雙倍！」
「6毛錢？那你問問攤主答應嗎？」
田盈盈挑釁地看了攤主一眼。
攤主當然不樂意，這倆人想在他的攤位撿漏寶貝，也得讓他沾沾財氣吧？
「5塊！不給就走人。」
攤主本想要得更高，但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幾張破報紙，能值多少錢，又怕報價太高，嚇跑兩人。
田盈盈明顯猶豫了下來，她刻意當着孫運的面，往秦之斐那處瞄去。
本想拿他當設局的工具人，沒想到竟然真的和秦之斐的眼睛對上。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秦之斐瞬間秒懂，竟和她打起配合來，朝她點了點頭。
天助我也，孫運果然上鉤了。
還沒叫價，孫運直接雙倍，加到了10塊。
彷彿再說，我實力夠，還能加，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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