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趁她還沒有入行
57.14
夜深了，孫運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一處平房。
巧合的是，平房距離田盈盈家，不過隔着5戶。
平房的格局是一模一樣，不像田盈盈家一人一間房，他們十幾個大男人住在狹窄的四間房內。
孫運回來時，同屋的老張也前後腳回來了。
「孫哥，生意興隆，今天又掙大錢了？」
老張彎着個佝僂腰，黑着臉，如同老樹一般的臉皮皺在一起，看起來格外嚇人。
他一開口，眼角低垂，低聲下氣地，給人一種好欺負的懦弱感，削弱了五官給人的不適感。
孫運擺擺手，別提了。
「哎呦，孫哥你可別謙虛了，我來之前可聽院子里的兄弟說了，今天你脫手了粉彩兩桃瓷花瓶，那花瓶……」
老張擠眉弄眼，心知肚明花瓶的貓膩。
要說孫運這小子就是好運，他在宜江市混了3年，才被王老大的手下看中，被派到嵐縣。
而孫運去年才去宜江，就碰到了王老大鑒寶，在人群中幫忙搭了幾句話，就被王老大招到麾下，和他這個老人一個待遇。
老張摸了摸自己這張樹皮臉，真是老天不公。
沒讓他長成孫運這小子的俊臉，笑起來眼睛眯眯，生意緣好得很。
買賣古董的人，大多精明的很，孫運這張臉最容易讓人放下戒心。
正因為如此，在聽到孫運訴說今天的遭遇后，他簡直不敢相信。
一個16，17歲的小女孩，居然能讓猴精猴精的孫運翻了車。
聯想到自己身上，如果是他老張遇到這小女孩，恐怕到現在都蒙在鼓裡，被搶了好貨都不知道。
「老張，你說我該給老大彙報這件事嗎？」
「千萬別！」
滿嘴甜言蜜語的老張，此時倒是說了一句真話。
「這件事要是王老大知道了，你就完了。」
「我是說，不僅你完了，你的家人也完了。」
我們也完了。
王老大會認為孫運能力不行，而跟他一起在嵐縣的兄弟們都是廢物。
「廢物就該扔到垃圾場里。」
「這是王老大說過的話，你忘了？」
老張陰森森地眼神，注視着孫運的神情，生怕他一時犯渾，連累了他。
孫運猛地一哆嗦，身體無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在他跟着王老大的第二天，就被前輩帶着去垃圾場轉了一圈，回來后，他的褲子都濕透了，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垃圾場的吼叫，血腥味，彷彿現在還能聞見。
他發誓永不背叛王老大，永遠不能進垃圾場。
老張滿意地點點頭，嚇得住他就好。
孫運這段言論還是引起了平房裡的警覺，等到所有人都回來后。
十幾個人齊聚院子里，兩個人前門後門放哨。
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低聲又激烈的討論着。
「這報紙，你確定是好貨？」
「這摞報紙我們都檢查過了，有一兩張民國的報紙，價值也就1塊2塊，又說明不了什麼。」
「大不了，明天我們去堵住那個貨郎，把報紙都買回來！」
「會不會是你自己嚇唬自己？」
「就是！那村姑沒啥見識，說不定撿破爛上癮，看到了報紙都稀奇。」
「一個村姑帶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又下套，又撿漏？」
「她還貪財摳門，五分錢都掏不出來。」
「我奶都比她大方，要這樣說，我奶也能鑒寶了。」
「去你的，就你奶那老花眼，上次還把我認成是她孫子呢！」
眾人嬉笑怒罵，不以為意。
孫運心中冷笑一聲，他的目的達到了。
這次他們來嵐縣，不到三天，他就率先開張，賣低仿花瓶賣了100塊，得了5塊錢抽成。
他知道今晚回來，這群人都得知道，心裡也會對自己有意見。
在這個行呆着的人，各個心狠手辣，來個小心眼的，半夜把他偷了，剛到手的錢沒了，他怎麼辦？
為了不提心弔膽，他故意放出了自己失手的信兒，主動把把柄放到他們手上，打消他們的妒忌心。
當然，這個把柄看似在他們手上，實際上是一個沒人敢引爆的炸彈，他們為了不連坐，壓根不敢供他出去。
交出把柄是真，心中憂慮也是真。
「如果報紙真是好貨，該怎麼辦？」
孫運此話一出，頓時鴉雀無聲。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咯噔。
如果這是真的，說明嵐縣要出一位高手，一位勝過他們幾倍的高手。
嵐縣的好貨，他們是別想撈了，只要這位主兒在，他們只有陪襯的份。
只有女孩不要的時候，他們才能撈點剩飯剩菜。
時間一久，老大一定會知道，他們就完了。
老張拳頭一握，狠狠錘在石墩子上。
頓時血肉滲出，鮮血如注。
他這一拳，讓眾人冷靜下來。
「趁現在，趁她還沒有入行，快速撈筆大的，我們對上面也好交代。」
老張憤恨地說，使勁摁自己受傷的手，讓血流的更快。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壓抑住他恐懼的心。
他怕什麼？怕那個小小年紀就手段了得的天才女孩，怕心狠毒辣的老大，怕成為垃圾場的廢物。
站在老張旁邊的男人，已經出了一頭的汗。
環顧四周，大家都差不多，臉色凝重。
「我們去教訓那個女孩，讓她知道規矩！」
刀疤臉男人眼神閃過一絲恨意，他手裡沒少沾血，不過是多一條人命而已。
「不行！絕對不行！」
孫運狠狠推了刀疤臉一把，讓他理智一點。
他知道王老大手下這夥人狠，沒想到，這麼喪心病狂。
心中後悔，把女孩的事情說出來了。
他只想求財，沒想害命。
孫運指着刀疤臉威脅道。
「先不說我們怎麼找她，光是看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的份上，就不能動她。」
「就是那個眼睛尖的行家？」
「是他，他周身的氣質，說話的口音，聽着就跟王老大身邊的趙老很像，他應該有京城背景，我們惹不起的。」
「而且我懷疑他和女孩是一夥的，至少他在護着那個女孩。」
眾人深思過後，也都冷靜下來，不再提教訓田盈盈的事情了。
只有刀疤臉和他身邊的兩三個人，眼珠子轉來轉去，互相使個眼色，將念頭埋了起來。
「下個月八號，嵐縣的地下拍賣會開了，整個黃省的收藏家都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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