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擺明了刁難她
25.93
宋挽初這一夜睡得很不好,連日來陰雨連綿,她背後的傷口痛癢難耐,連帶着心口的舊傷,也一陣一陣地悶痛。
好不容易睡着,又是混亂的夢,一會兒是被梁嶼舟強悍炙熱的身體包圍,榻上的他像是變了個人,熱情急切,綿密的熱吻彰顯着他滿滿的佔有慾,宋挽初無力招架,在他的懷中軟成一灘春水。
可這樣的火熱很快就被他冰冷的眼神打破,旖旎散去,她的眼前,只剩下樑嶼舟涼薄的笑聲,「貴妾也不過是個以色事人的妾,只有慧雁,才配得上正紅色。」
一字一句,無情到底,像是要將她活活凌遲。
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宋挽初被一陣高聲叫喊吵醒。
嘉和郡主身邊的高嬤嬤,趾高氣昂地站在院中,「宋姨娘,太太要吃桂花糕,叫你趕緊做好了送去!」
嘉和郡主看不起宋挽初,連帶她身邊有臉面的下人,也不把宋挽初放在眼裡。
素月端着熱水進了卧房,一邊伺候宋挽初洗漱,一邊抱怨,「眼下才春分,桂花樹上連葉子都還沒幾片呢,太太竟然要吃桂花糕,這不是擺明了為難姑娘嗎?」
南梔看得通透:「俞小姐昨天在姑娘面前炫耀二爺送的正紅色瑪瑙手串,老太太沒給她好臉色,俞小姐受了委屈,太太不敢和老太太對嘴,就來為難姑娘!」
這樣的為難,已經數不清多少次了,冬日裡要吃荷葉羹,夏日裡要喝雪水煮梅花茶。
早就摸清了嘉和郡主的套路,宋挽初不慌不忙,洗漱好之後吩咐南梔:「我還收着不少去年秋天曬的桂花,拿出來便是。」
宋挽初端着桂花糕來到香雪閣的時候,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春雨。
香雪閣正在擺早飯,高嬤嬤瞥了她一眼,態度輕慢:「太太沒傳你,宋姨娘就在院中等着吧。」
素月為宋挽初撐傘,不一會兒就來了個不長眼的婆子,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油紙傘掉在地上,那婆子又一腳踩上去。
傘骨斷裂,再也撐不起來了。
「哎呀,老奴不是故意的,宋姨娘為人大度寬和,不會和老奴計較,對不對?」
素月氣憤:「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宋挽初對素月搖搖頭,提醒她不可發火。
這樣的伎倆她不知經受了多少次,一旦生氣,便是給了嘉和郡主發難的理由。
好在,這樣的刁難,她也無須忍受太久了。
那婆子得意洋洋地翻了個白眼,走了。
宋挽初站了一刻鐘,雨勢越發大了,她只得用袖子遮住桂花糕,以免浸了雨水,影響口感。
頭頂的雨突然停了,梁嶼舟不知何時進了院,撐着一把傘,漆黑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今日穿了竹綠色綉祥雲的袍子,玉帶束腰,身材頎長,寬肩窄腰。
風清月朗,清貴無邊。
與當年令宋挽初心動的樣子,別無二致。
但,她的心境,早已不復當年。
「給二爺請安。」她的語氣,恭敬而疏淡。
她今日穿了一件煙粉色的對襟長裙,淡妝素裹,婀娜嬌艷。
只是髮絲滴着水,看上去有些許的狼狽。
梁嶼舟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在那盤桂花糕上停留片刻。
「母親又不是長頸鹿,脖子伸不了這麼長,你來送東西又不進屋,母親如何吃得到?」
說罷,拉着她往廊下走。
方才那婆子見了,皮笑肉不笑道:「二爺,太太還沒吩咐宋姨娘進屋呢。」
梁嶼舟怒聲道:「哪裡來的狗,一大早就狂叫?我的夫人要進屋,難不成還要看你的臉色?」
那婆子嚇得忙縮頭擺手:「不敢不敢!」
梁嶼舟一大早心情就不好,正愁沒人開刀。
「來人,把這個邋遢婆子給攆出去!」
沒看成好戲的嘉和郡主,只得從屋裡出來,「舟兒,為人要寬厚仁道,你何苦為難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子?」
梁嶼舟振振有詞:「母親不是最討厭下雨天被踩髒了地板?兒子瞧這婆子留下一串泥腳印,怕惹母親煩憂,才做主打發她,難道兒子做錯了嗎?」
這話聽着恭順,實則暗藏鋒芒。
嘉和郡主和兒子的關係,算不上親近。
梁嶼舟小的時候,嘉和郡主忙着和小妾爭寵,對他疏於照顧。
有一次為了抓爬床丫鬟,將一歲的梁嶼舟遺忘在假山裡,半大的孩子,差點凍死。
老太太深知嘉和郡主不靠譜,便將梁嶼舟接走撫養,等嘉和郡主幡然醒悟,想和兒子親近的時候,梁嶼舟已經長大了。
嘉和郡主極力反對梁嶼舟娶宋挽初,不僅是反對老太太,更是急於奪回兒子的控制權。
總之就是,老太太喜歡的,她都不喜歡,老太太厭惡的,她就偏要喜歡。
但嘉和郡主顯然不想和兒子撕破臉皮,只得尬笑一聲:「你說得對,打發了就打發了。」
她的目光落在宋挽初身上,怨毒而陰冷。
梁嶼舟不着痕迹地側了側身,將她大半個身子遮住,保護意味明顯。
換做以前,宋挽初會欣喜好久,認為梁嶼舟在意她,才會為她出頭。
直到那天她聽到梁嶼舟和好友溫從白抱怨:「我不去,老太太就要罵我護不住媳婦,天天挨罵,煩死了!」
宋挽初錯愕地看到,他的眉眼間滿是不耐。
原來,他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自己。
她的內心,已經沒有了一絲波瀾。
桂花糕被端上了桌,嘉和郡主拉着梁嶼舟坐在俞慧雁身邊,卻對宋挽初視而不見。
在嘉和郡主的眼裡,她就只配站着伺候,沒資格與主人一桌吃飯。
「母親,我和挽初,還要去給老太太請安。」
俞慧雁正殷勤地給梁嶼舟夾菜,聞言手臂僵在了半空。
嘉和郡主巴不得給他和俞慧雁製造更多的相處機會,極力挽留:「老太太起得晚,不然你先吃,讓宋姨娘先去。」
梁嶼舟淡聲道:「這不合規矩。」
俞慧雁眼睜睜看着梁嶼舟挽着宋挽初的手走了。
表哥,分明還是在意宋挽初的。
她咬緊下嘴唇,老太太對宋挽初喜歡得緊,必然不會將人趕走,她要想順利嫁給梁嶼舟,除非宋挽初自己主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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