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說謊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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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歡快地朝他招手,腳步輕快,如一隻在林間奔跑的小鹿。
「表哥,多虧了你從中斡旋,才把哥哥從那個閻王手裡救出來,我們全家都十分感謝你,父親還說要請你吃飯。」
「不必了。」梁嶼舟面色冷淡,「這件事,以後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見梁嶼舟對她不冷不熱,又是剛從水韻居出來,俞慧雁的妒火在熊熊燃燒。
一開口,卻是嬌軟乖巧的模樣,「我知道了,表哥,昨晚宋姨娘被氣暈了,我心裡過意不去,這就去跟她道歉,她罵我打我,我都認。」
不知怎麼的,梁嶼舟就想到了宋挽初病懨懨的樣子。
當年,她也曾是個明艷活潑的少女,一身騎裝進入獵場,粉紅色的髮帶,隨風飄揚。
獵場幾乎所有的年輕男子,都被她的身影所吸引,連太子也不例外。
十七歲的他,第一次對女子的美和媚,有了具體的概念。
細細回想,自從嫁給他,宋挽初就再也沒有過那樣嬌俏又輕健的模樣了。
素月的話猛然闖入他的腦海,如一塊巨石砸中湖心,泛起層層漣漪。
「慧雁。」
梁嶼舟突然喊了俞慧雁一聲,平常的語氣,卻暗藏一股威壓。
俞慧雁的心「咯噔」一下。
「怎麼了,表哥?」
「你有沒有對我說過謊?」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但俞慧雁清晰記得,三年前父親被貶官,梁嶼舟追到京郊逼問父親平沙關血戰的事情,她永遠忘不了梁嶼舟那森寒攝人的眼神。
他說,最討厭謊言和背叛。
她的心,狂亂地跳起來。
不敢直視梁嶼舟的眼睛。
「表哥,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慧雁,咱們有着十幾年的兄妹情誼,姨母又在臨終前將你託付於我,照顧你,是我的責任,但這並不意味着,我能容許身邊人的欺騙和背叛。」
這話聽着耳熟,也很燙耳。
記得父親被梁嶼舟用劍指着逼問一通后,冷汗不止,在梁嶼舟離開后許久,雙腿都還軟着。
梁嶼舟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他溫柔起來,令人沉醉,狠戾起來,比閻王還可怕!
俞慧雁的雙腿,也有些發軟了。
過了許久,她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如嚇壞的小白兔一般,紅着眼睛看梁嶼舟。
「表哥,是不是宋姨娘說了什麼,你懷疑她受傷,是我在背後使壞?」
梁嶼舟還未開口,她已經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深邃的眸光帶着審視,從她的臉上刮過,冷冰冰的,沒有溫度。
「以後你不必再進水韻居,還有,別再叫她宋姨娘。」
挺拔的背影遠去,初夏的陽光溫暖,俞慧雁卻起了一身的冷汗。
……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宋挽初背後的傷口好得快了一些,腳踝也消腫了,終於可以重新下地了。
「我的好兒,身體才好了一點,幹什麼着急來請安?」
一進福安堂,老太太就趕忙讓兩個丫頭扶着她,生怕她有一點閃失。
「已經不打緊了。」宋挽初俏皮一笑,拿了一塊山藥糕送到嘴裡,「我這不是饞老太太屋裡的點心了嗎。」
「你這丫頭就會哄我。」
老太太嘴上埋怨着,卻又吩咐巧鶯去廚房,端來幾盤新做的糕餅,「想吃點心有什麼難,日日給你送去就是了。」
「那我可要多吃點,離開國公府,可就吃不着了。」
一抹失落悵惘,悄然爬上了老太太的臉。
她心裡明鏡似的,挽初這是在回應,她當初的勸解和挽留。
她最得意的孫媳婦,去意已決。
自家的好大孫這次實在太過分了,危急時刻棄自己的夫人救俞慧雁,還包庇縱容那個白蓮花對挽初下黑手。
換誰,誰能原諒?
再多的真心,也經不起這樣的踐踏。
可老太太不甘心就這樣讓二人勞燕分飛。
「挽初,我總覺得,你和舟兒之間,有什麼誤會。」
誤會?宋挽初胸口泛起微苦,能有什麼誤會呢?
梁嶼舟只是不愛她罷了。
紫檀木的佛珠在老太太手裡滾了幾圈,老太太猶豫片刻,拉着宋挽初的手道:「挽初,你知道嗎,當初是舟兒他——」
「老太太,長公主府下了帖子,邀請您參加端午宴。」
喬嬤嬤拿着一封請帖走了進來,卻見老太太神色古怪,欲言又止,宋挽初一臉好奇。
她惱恨自己進來的不是時候。
老太太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揉了揉眉心,透出几絲不耐煩。
「我跟她,本沒有多少交情,回個帖,就說天氣漸漸熱了,我身子不大好,就不去湊熱鬧了。」
老太太和嘉和郡主婆媳不合,長公主又和嘉和郡主交好,與老太太的關係,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三年前老太太為了宋挽初,求賜婚聖旨,幾乎和長公主撕破了臉。
因為當時長公主已經在皇上面前做媒,要梁嶼舟娶俞慧雁。
若不是俞敬年被人告發貪污,如今俞慧雁就該是國公府的二夫人。
但長公主還算知禮,知道國公府里最尊貴的是老太太,如果只邀請嘉和郡主,定會落人口實。
喬嬤嬤道:「老太太,聽說太子也被邀請了,上一次的春日宴您就沒去,一直推脫,外人難免胡亂揣測說閑話。」
皇家和世家貴族之間,最要緊的就是維持一個和諧的局面。
老太太眉頭簇得更緊,眼見的心煩。
「老太太,正好我悶得慌,想出去走走,我就不自量力一回,代您去參加這個端午宴,如何?」
「不必。」老太太一口回絕,她太清楚長公主和嘉和郡主那群女人是什麼德行了。
自詡皇家貴族,眼高於頂,很多家裡已經是破落戶了,外出還要端着趾高氣昂的架子,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
挽初的名聲,就是被她們給搞臭的。
去了,就是平白蒙羞受辱。
老太太可捨不得。
「您就讓我去吧。」宋挽初難得小女兒情態,軟軟地撒了個嬌,「離了京城,就再也沒機會見識那麼大的場面了,我只安分守己地當一個客人,還有人故意為難我不成?」
難說。
但禁不住宋挽初一再請求,老太太最終還是把請帖給了她。
宋挽初福身謝恩。
終於找到了機會,她要當面問一問長公主,當年她獻了心頭血,救了梁嶼舟的命,為什麼梁嶼舟覺得她在說謊?
說謊的,顯然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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