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太子叫她的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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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挽初的背影才消失在屋門口,老太太就長長地嘆了口氣。
喬嬤嬤伺候老太太近四十年,是老太太最親近,也最信任的人。
她已經猜到老太太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老太太,二爺和二夫人顯然是有誤會,有心結,二夫人被二爺傷了心,以為二爺不在意她了,您方才何不告訴她,當年是二爺求到您面前,要您做主去宋家提親的呢?」
老太太眼神微微放空,沉浸在回憶中,眉心擰成一個疙瘩。
「我何嘗不想說,可挽初就算知道了,碎了的心,還能拼湊起來嗎?」
自從挽初提出拿走那封放妾書,老太太就一直在反思,當初是不是不應該讓挽初嫁進來?
她又怪自己沒和嘉和郡主鬥爭到底,不能給挽初一個名正言順的正妻之位。
雖然皇上已經默認挽初為正妻,可頭上頂着一個「貴妾」的名頭,行正妻之事,總是很尷尬,還被高門貴族看不起。
也讓某些人,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挽初這邊,鐵定是勸不動了。
她真想一拐杖打醒她那個糊塗的孫子,趴在他耳邊大喊一句「你媳婦要跑了!」
看他急不急!
……
轉眼到了端午這一天。
長公主府的大門口,車水馬龍。
俞慧雁穿着一身大紅色綉海棠穿金線雲錦裙,頭上簪釵堆疊,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一身的珠光寶氣,貴不可言。
梁嶼舟一路將她護送進長公主府。
人群中,他是最顯眼的那一個,天青色的長袍顏色素淡,卻遮不住他卓然雋秀的氣質,邁着四方步,優雅中透出一股鋒利的氣場。
俞慧雁嬌羞又竊喜,迎上一眾貴女艷羨的目光,越發挺直脊背,好讓自己顯得更加端莊大氣一點。
京中關於梁嶼舟要迎娶俞慧雁過門的傳言,早就人盡皆知。
對於二人成雙入對,沒有人覺得意外。
二人的身後,宋挽初也在南梔和素月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就跟有了預感似的,梁嶼舟在俞慧雁忍不住想挽住他胳膊的那一剎那,回頭一望。
窈窕婀娜的身影,映入眼帘。
宋挽初着一襲淡紫色的錦裙,只裙邊綉着一圈水波紋,走起路來輕盈靈動,搖曳生姿。
頭上也沒有過多的裝飾,只用一根水頭極好的玉簪挽住髮髻,攢絲累珠金鳳點綴在正中央,低調地彰顯身份,又高貴大氣。
世家子弟看女子的眼光,向來挑剔,可他們卻都不約而同地,將視線凝聚在了宋挽初身上。
梁嶼舟不悅,有種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的感覺。
「你先同母親一起進去。」
他扭頭對俞慧雁說了這麼一句,就快步走向宋挽初。
俞慧雁手臂撲空,惱怒地咬着嘴唇,目光不善地盯着宋挽初。
「你怎麼來了?」
宋挽初被梁嶼舟攔在了門口。
聽他的語氣,好像是在警告她,這樣大排場的正宴,她一個妾是不配參加的。
「老太太身子不爽,我就代她老人家來了。」
語氣淡淡的,眼神也淡淡的。
「怎麼沒事先告訴我?」梁嶼舟越發惱了。
自己的夫人參加宴會,他這個做夫君的,竟然一無所知!
宋挽初的一抹淺笑里,摻雜着些許譏諷:「告訴二爺了,二爺不還是要陪俞小姐來,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呢?」
她越是無所謂,梁嶼舟就越惱火,可偏偏有火都不知道要往哪裡發。
「隨便你!」
他甩頭的幅度有些大,束髮的玉帶從宋挽初的臉上拂過,鼻尖傳來輕微的痛感。
素月看着梁嶼舟那明顯帶着怨氣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二爺怎麼在這裡跟姑娘甩臉子,這可是長公主府的正門口,叫人看見,姑娘又要被笑話了!」
「少說兩句。」南梔低聲道。
只要有俞慧雁在場,她就永遠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多少京城貴族把她當做茶餘飯後的笑料和談資,宋挽初已經不在乎被人看笑話了。
她的名聲,早在嫁給梁嶼舟的那一刻,就不復存在了。
南梔將請帖遞給了長公主府的管家。
那管家卻連打開都不打開,睨着宋挽初。
眼高於頂的樣子,讓宋挽初想到了拚命揚起前爪,狂吠着要攻擊人的哈巴狗。
「對不住了,宋姨娘,今兒長公主府辦的是正宴,長公主早有交代,小妾是不能參加的。」
他着意加重「小妾」二字。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家姑娘是代國公府老太太來參加的!」
素月義憤填膺,把請帖打開往管家的臉上懟。
提到老太太,管家不敢表現得太輕薄,但也是皮笑肉不笑。
「宋姨娘非要進,也不是不行,旁邊有個側門,是我家丫頭婆子出入的地方,你就悄悄地從那門進去好了。」
就連俞慧雁這個還沒嫁入國公府的,都能大搖大擺從正門進去,長公主卻授意管家讓她走側門,這是對她赤裸裸的羞辱。
為難竟然來得這麼快,宋挽初屬實沒想到。
她肯定不會受這樣的屈辱,正要壓一壓這個仗勢欺人的管家,就見他老腰一彎,滿臉的褶子都透出一股諂媚,看向宋挽初身後的男人。
「給太子殿下請安!」
宋挽初怔愣片刻,忙跟着跪下。
視線里身着明黃色袞龍袍的男子虛抬了一下手臂,「梁二夫人免禮。」
聽到太子這樣稱呼宋挽初,跪在地上的管家臉色大變,一滴冷汗順着他的鼻尖滑落。
宋挽初只略略抬頭,與太子視線相交片刻,便低下了頭。
向來溫潤如玉的男子,看管家的眼神,卻像是藏着寒冰利刃。
「狗奴才,你方才稱呼梁二夫人什麼?」
管家戰戰兢兢,老腰彎出的弧度都透出畏懼,「沒……沒什麼,太子您聽錯了。」
「太子,他叫我家姑娘姨娘,還叫我家姑娘走側門!」
素月嘴快,在太子面前也不露怯。
「你這個小丫頭胡說八道什麼?」管家怒喝。
「孤聽到的,和素月說的如出一轍,難道孤也是在胡說八道?」
溫潤的聲線陡然提高了幾個度,平添一股壓迫感,管家已經不再是跪着,而是趴伏在地上,誠惶誠恐。
「滿京城都知道,梁二夫人是三書六禮,八抬大轎進的國公府,她參加宮宴走的都是正門,難不成,你比父皇的權利還大,能讓她走側門?」
管家不敢再狡辯,脊背瑟瑟發抖,輕薄的夏裝被冷汗浸濕。
「老奴知錯了,求太子饒命!」
「拉下去,杖責三十,念在你服侍姑母三十餘年的份上,留你一條狗命。」
人被拉下去了,求饒聲卻不絕於耳。
「多謝太子殿下。」宋挽初福身行禮,態度恭敬卻不諂媚。
退去方才的戾氣,太子勾唇一笑:「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宋挽初為太子讓路,等太子朝着男賓區走去,她才邁步進了長公主府。
忽然,太子回眸,她猝不及防,來不及收回視線,和他四目相對。
距離太遠,她聽不清太子說了什麼,但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在叫她挽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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