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舟兒該娶正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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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四年前,去她家提親那一天。
宋挽初全然不知何時被太子看中,迷惑又惶恐。
父親只是個六品武官,家世單薄,像她這樣的出身,能做太子侍妾,已是天大的恩德,可太子卻許她側妃之位。
突如其來的榮華富貴,很容易迷失人心,好在父親足夠清醒,婉拒了這門親事。
太子也不惱,他秘密地來,又秘密地走,無人知曉。
此舉既保全了皇家的顏面,又不損她的名聲。
宋挽初感激他,對他,始終都充滿敬意。
但他方才的回眸,和無聲地喊出她的閨名……
宋挽初的砰砰跳起來,亂了節奏。
腦海中只剩下四個字:敬而遠之!
正宴一開始,眾人就察覺到,長公主似乎心情不大好。
誰也不敢問,誰也不敢勸,畢竟這位長公主,可是風頭無兩的大人物。
她和當今聖上乃同母所生,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驕縱跋扈。
她愛美男,一生都未出嫁,皇上為她在皇宮邊上修建了長公主府,奢華無比。
儘管年過五十,還依舊養着二十幾個男寵,過着紙醉金迷的生活。
京中多數世家大族,多多少少都要看這位長公主的臉色。
因此她不高興,宴會的氣氛就相當的壓抑。
一座假山之隔,對面的男賓區,卻是另一番景象。
太子坐在主位,下面的世家子弟,按照勛爵高低,依次排開。
梁嶼舟坐在太子的左手邊第一個座位。
宴席開始沒多久,永寧侯的嫡子杜詠姍姍來遲,大大咧咧地向太子請罪。
太子不惱,讓他坐下,還打趣道:「你的心思只怕都在隔壁的女客區,今日還算來得早了。」
杜詠愛美人,是出了名的,他不覺得羞恥,更不會遮掩,坦蕩一笑。
「沒什麼可看的,京中貴女佳麗無數,加起來都不及宋挽初風華絕代,可惜呀,她嫁錯了人,明珠蒙塵!」
才端起酒杯的梁嶼舟,覺得酒液入口,竟有些發酸。
「扣」地一聲,他不輕不重地放下酒杯,黑眸中隱隱閃動着森寒的怒氣。
「杜公子的肋骨,想來是不疼了?」
話裡帶着些銳意,如鋒利的刃,將熱烈的氛圍割開了一道口子。
杜詠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一副笑嘻嘻,玩世不恭的神情,「聽梁二公子這話,倒像是有多在乎你夫人似的,可你為什麼沒有在宋挽初被管家刁難的時候挺身而出?」
梁嶼舟微怔。
杜詠扯着嘴角,越發得意,「宋挽初在門口被攔下,管家一口一個姨娘的叫她,還讓她走側門,若不是太子及時出現解圍,梁二夫人今日定會被人恥笑。我請問,梁二公子彼時又在哪裡?」
「杜公子,慎言。」
太子似乎是在給杜詠警告,語氣卻很溫淡,沒什麼威壓感。
他優雅地舉起酒杯,抿了一口,覺得這酒入口甘醇,很合他的口味。
杜詠像是得到鼓勵,聲線提高了幾度:「大家可都看見了,梁二公子忙着和小表妹你儂我儂呢!」
話音剛落,眾人便覺太子左側,有兩道凜冽的目光射向杜詠,帶着濃濃的殺氣。
「杜公子似乎對我的家事,很感興趣?」
杜詠的眉尖挑起一抹不屑:「我對你和你的小表妹,不感興趣。」
梁嶼舟將手攥得巴巴響,臉色陰沉到似乎能遮住五月明媚的太陽。
溫叢白與梁嶼舟隔了兩個座位,手臂沒那麼長,只得不停地朝他使眼色,告訴他不可衝動!
他最近是怎麼回事,一碰到和宋挽初有關的事,就莫名地暴躁!
完全不像平日里那個沉穩冷靜的梁二公子!
眼看二人劍拔弩張,太子出言調和:「杜公子不過玩笑兩句,梁二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梁嶼舟幽邃的目光轉向太子,「太子殿下似乎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
話裡有話。
聽話聽音,鑼鼓聽聲,太子自然聽出他話里的諷刺,卻也不惱,溫溫一笑:「挽初嫁給你,是父皇下了聖旨的,他已默認挽初名為妾,實為妻,孤幫她,是維護天家的威嚴。」
他的話,簡直天衣無縫。
梁嶼舟舉杯,一飲而盡,只有溫從白,從側面看到他眼神里一閃而過的陰騭。
酒水入口,酸味更重,包裹着他的舌頭,順着喉管,侵蝕他的心。
再看滿桌珍饈,梁嶼舟沒了一點胃口。
「容在下失陪。」
他起身,對太子行禮后,便步履匆匆離開。
胸腔的怒火,被日漸毒辣的陽光點燃,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
此刻,他只想找到宋挽初,問問她何時與太子有了瓜葛!
腳步才停在假山處,就聽到那頭的女客區,傳來長公主的說話聲:「嘉和,你家舟兒年歲也不小了,該娶正妻了。」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宋挽初,有嘲諷,有好奇,有幸災樂禍。
大家都在等着看一出好戲。
從梁嶼舟的視角看去,坐在最末位的宋挽初,就像無邊大海里的一葉孤舟,獨自面對驚濤駭浪。
她依舊坐姿端莊,脊背挺直,不曾因眾人的貶低與惡意,而彎下半分。
長公主與嘉和郡主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她招手把俞慧雁叫到跟前,拉着她的手,細細打量一番,笑道:「若說京城誰能配得上樑二,本宮看也只有慧雁。」
俞慧雁被誇得滿臉嬌羞,想要在人前矜持,卻怎麼也掩飾不了臉上的竊喜。
「正是呢!」嘉和郡主忙不迭地應和,「他們兩個打小就親密,舟兒更是無時無刻不惦念慧雁,就算慧雁遠在衡州那三年,舟兒的心也沒有被狐媚子給勾了去,依舊記掛着慧雁。
這樣的情誼,比金堅,可不是某個攀龍附鳳的下賤女子能破壞的!」
這話和指着宋挽初的鼻子罵狐狸精,沒有任何區別。
梁嶼舟不動聲色地聽着,只覺得從母親口中說出的話,刺得他耳朵生疼。
可宋挽初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波瀾不驚,氣度不減。
他的眉頭,深深蹙起,心臟像是落入了無底深淵,一直下墜,下墜。
「宋挽初?」
長公主像是在點名,刻意提高聲音,語帶輕蔑,像是一種刻意的羞辱。
引得眾人再一次將目光聚焦在宋挽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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