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嫌狗憎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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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蕪回來后的第三天,沈蘭蘭便借口賞雪,邀約她到水池邊,迫不及待想要陷害她。
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陷入昏迷前,沈蕪餘光瞥見沈蘭蘭挽着永平侯夫人有說有笑的離開,直到最後,她也沒能聽到那句回答。
沈蕪想,她不該再執迷不悟了。
……
飛蕪苑。
冷冷凄清的屋子裡裝飾少得可憐,每隔兩步就能看見掉漆老舊的桌椅板凳,肉眼可見的窮。
唯一的火爐還是沈蕪將頭上的簪子讓綠沅塞給採買的小廝才弄到的。
雖說也是半舊不新,可對於此刻的沈蕪來說,無異於可以救命的存在。
那一場鞭打要了沈蕪半條命,硬生生躺了半個月才能下床,在這期間,她的親人們從未踏足飛蕪院,綠沅嘴裡嘀咕着,替她打抱不平。
沈蕪聽着,心裡半點波動也沒有了。
人總是失望過一次,才會認清現實。
「小姐,葯在邊上,你快趁熱喝,奴婢馬上就能搞定這個東西。」
沈蕪看着綠沅笨拙地將火爐燃起,被蹭了一臉灰都不知道。
府里的下人最會看主子臉色,沈蕪明顯不得永平侯及其夫人的歡心,一應吃穿用度自然也不那麼上心,挑選伺候人的丫鬟自是不會讓熟練的老人分過去。
於是,沈蕪分到的貼身丫鬟也只是比她小一歲的小姑娘,名叫綠沅。
沈蕪倒是挺開心的,和綠沅相談甚歡,隱隱有拜把子的趨勢,還是綠沅覺得此舉不妥才作罷。
想起前世綠沅為救自己,被沈蘭蘭五馬分屍,屍體葬身狗腹,沈蕪眼底濕潤,暗自下定決心要保護好綠沅,讓她平安順遂度過這一生。
「你看你,都變成小花貓了。」
沈蕪用水沾濕帕子,輕柔擦過綠沅臉上的灰屑,打趣道,後者面頰蹭地變紅,撥了撥指尖,扭捏着開口。
「小姐,你對奴婢真好,能遇到你這樣好的主子,是奴婢修來的福氣。」
明顯有幾分安慰的意思,沈蕪又怎麼聽不出來,跟着她這個不受寵的主子,綠沅在府內的處境可想而知。
「傻瓜,若是受了委屈,不要忍着,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怎麼說我也是侯府的表小姐嗎,處置下人的權利還是有的。」
綠沅拚命點頭,額角一道嶄新的鞭痕一閃而過。
那是綠沅為護住她才留下的傷疤。
沈蕪神色一凝,隨後,伸手撩起劉海,露出同樣一道疤痕,笑起來蒼白病弱的面容,頗有幾分病美人的姿態。
「你瞧,咱們倒真成一對姐妹花了。」
「小姐……」
綠沅欲言又止,眼底滿是心疼。
「綠沅,你相信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過上每日山珍海味……富貴有餘的日子,到那時,若你有了心儀之人,我讓迎親隊伍抬着裝滿的六箱嫁妝,風風光光讓你出嫁。」
沈蕪不在意擺手,憧憬着未來,前世死亡后,她被一陣白光吸入桃源之地,驚嘆那地的文明如此先進前衛,男女平等,婚嫁自由,她十分嚮往。
強烈願望的加持下,沈蕪竟真的作為桃源之人體驗一段時日。
天道憐惜她,特意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希望她能活出不一樣的人生。
待沈蕪再次醒來,各式工具圖紙以及新穎設計浮現在腦海,沈蕪明白,這是她能有銀錢傍身,成功離開侯府的底氣。
綠沅聽得入迷,眼底亮晶晶。
「小姐,奴婢期待那天的到來!」
……
又多躺了半個月,身子才徹底養好,只是後背如蚯蚓般恐怖的疤痕卻無法祛除,能重塑肌膚的玉骨膏價值千兩,是不會浪費在沈蕪身上的。
綠沅勸沈蕪向永平侯夫人服個軟,母女連心,更何況女子身上留下傷疤總是不好的。
沈蕪讓綠沅放寬心,不出兩日,就會有人「雪中送炭」。
畢竟,她那個小弟是最聽沈蘭蘭的話了。
果不其然,傷好第二日,沈晏安就氣勢洶洶來興師問罪。
「沈蕪,你好歹毒的心腸,你竟然想把蘭蘭姐推進河裡活活凍死!我怎麼會有你這樣惡毒的姐姐!」
好好的少年郎,瞪圓了雙眼,因為怒氣使得一張俊俏的臉蛋看起來格外猙獰。
沈晏安,她的好弟弟,性子桀驁不馴,看誰都不順眼,平生獨不愛念學堂,常常翹課和狐朋狗友逛酒樓,搞得府里和學堂雞飛狗跳,簡稱人嫌狗憎,隔三差五就被永平侯用棍棒伺候,十幾歲的少年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不記打,誰也管不住。
可就是這樣的沈晏安格外聽沈蘭蘭的話,也正因為他年紀小,心性不定,才最容易被人唆使,記恨她這個姐姐。
或許是不在意了,對於沈晏安這底氣十足的問罪也不會感到傷心,沈蕪只是冷眼旁觀,就這樣盯着沈晏安,後者被看得渾身發毛。
「那什麼……你幹嘛這樣看我?」
沈晏安撓撓頭,似乎也意識到沈蕪才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自己這般咄咄逼人的姿態有些過分,遲疑着問出口。
「你是故意的嗎?」
沈蕪感覺到好笑。
「我若說,那日之事從始至終都是沈蘭蘭在算計我,你會信嗎?」
「不可能,蘭蘭姐不是這樣的人!」
沈晏安脫口而出,隨後注意到沈蕪意料之中的模樣。
沈蕪的表情好像在說,你看,我就知道是這樣。
沈晏安面色不虞,那是被人戳破心思的惱怒。
「你心裡已經認定我是真兇,我即便再做辯解也只是白費口舌,徒生嫌惡。」
沈蕪自嘲。
「我知道,侯府養育沈蘭蘭十五年,這期間的感情羈絆不是我一個「外人」可以比得上的,在你們心裡,沈蘭蘭天真無邪,善良可愛,我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所有壞事的罪魁禍首都是我,可明明我也是血肉之軀,也會疼的,我也只是一個小姑娘,我也渴望親情,我回到自己的家有錯嗎?歸根到底,沈蘭蘭才是那個該離開的人,她享受了十五年的榮華富貴,而我替她承受了十五年的折磨。」
「難道就因為我是被秦氏養大的,所以不得你們信任嗎?十五年前我還只是個嬰兒,難道秦氏的錯也要由我來承擔嗎?」
前世積壓的情緒傾然爆發,沈蕪只想發泄出來,她也不在意沈晏安到底是怎麼想的。
「從你踏進飛蕪院興師問罪開始,你句句不離沈蘭蘭,無視我還在病中的身體,不去親自查明真相,只聽信沈蘭蘭的片面之詞,而我只是稍稍辯解,你都不願聽下去。」
「沈晏安,你捫心自問,你心裡可有半點要關心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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