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深藏功與名
26.61
光滑整齊的鵝卵石小道鋪在一排排盛開的粉嫩桃花之間，小道盡頭，長長的廊道連接着一座石橋。
石橋底下是一大片碧綠清澈的湖水，聽着晰晰潺潺的流水聲，一抹耀眼的日光灑在水面上，伴隨着「嘩嘩」聲，一尾尾金色的鯉魚越出波光粼粼的水面，引來眾位夫人的驚呼。
穿過石橋和一小段廊道，來到一座涼爽的，有四面檐角高高翹起的廊亭，亭內的石桌上擺放着糕點和茶水，四個樣貌平平無奇的丫鬟雙手交疊恭敬地伺候在一角。
眾人沒有停留，一路走着，腳底踏上用大理石鋪制的用來宴請賓客的空地。
最上首佇立着一塊刻有牡丹紋樣的巨大金色屏風，屏風前，兩張長桌並排而立，下方左右兩側依次是已經擺好的長桌椅子，桌上是精緻可口的菜肴。
牡丹，芍藥，月季，百合，菊花，杜鵑花，紫薇花等品類繁多的鮮花盛開在白面青底的瓷器中，被小廝抬着放在空地中央。
「這莫非就是傳聞中的讖言花？」
一位痴迷於培養鮮花的夫人突然衝到人群最前方，顫抖着雙手，難掩激動之情，望着一株不起眼的，僅有三片花瓣，且每片花瓣都紅如血的一株花。
「讖言花，生長在南疆懸崖谷底，傳聞此花可以預見其他人將要遇到的災難，判斷一個人的死亡時日。」
一位見多識廣的夫人介紹道。
晦氣！
在場的夫人們一聽，皆暗罵一句晦氣，用帕子捂嘴遠離那會給人帶來災難的讖言花。
宴會的主人還未到，眾人落座后只能坐在原地等待。
一些坐着無聊的世家小姐便開始觀察其他夫人小姐的衣裳妝容。
若是有中意的，就開始交換購買衣裳首飾的鋪子名稱。
若是自家府上織娘所織制的，則出銀子讓那織娘為其量身織制衣裳首飾。
「薛姐姐，我叫曹盈盈，是戶部侍郎之女。」
「姐姐，你今日的妝容好生別緻，你本就容貌出眾，再加上這等清香細膩的上等胭脂水粉，竟讓你更加光彩奪目。」
「這等胭脂水粉我竟是頭一次見，如此貼合肌膚，莫非是姐姐心靈手巧所研製的？」
一名豆蔻年華，臉頰有些許嬰兒肥的可愛姑娘先是自報家門，然後「咦」了一聲。
「真的哎！剛剛我就覺得薛小姐今日的妝容格外出眾，聽曹小姐這麼一說，更加肯定了。」
沈蕪隱於人群中，暗暗舉手附和，為自己的脂粉生意添磚加瓦。
「不過就是普通的脂粉罷了，能有你說得那麼好？你當我們沒見過好東西嗎？」
「某些泥腿子不要以為飛上枝頭變鳳凰，就能同我們平起平坐了。」
有些不以為意的小姐出言反駁，後面這一句明顯就是在嘲笑沈蕪，看不起她。
「劉小姐說得沒錯，姐姐，你就別在我們面前班門弄斧了，你對胭脂水粉了解多少，難道我這個做妹妹的還能不知道嗎？」
沈蘭蘭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打壓沈蕪的機會。
「妹妹同這位小姐若是不信，何不親自瞧瞧，還是說怕了？害怕發現這脂粉竟真如曹小姐說得那般令人驚嘆，從而被打臉？」
沈蕪淡然一笑，故意用激將法讓這兩人主動接觸她研製的脂粉。
而最先開口引出話題的曹盈盈說完后，又湊近薛敏芝身旁，鼻尖微動，這副活蹦亂跳的言行逗得其他小姐忍俊不禁。
「呀！我隔得這麼遠竟然還能聞到香味呢！」
這話一出，原本還在觀察的一部分世家小姐們紛紛上前詢問薛敏芝。
而沈蘭蘭和那位劉小姐也不甘示弱擠進去，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變得更美呢？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膽子小的，害怕用了這胭脂水粉從而被清禾郡主當做眼中釘，也就沒有湊上前。
可也沒誰規定不能在自家府內用這胭脂水粉吶。
沈蕪沒有操之過急，她想，等到她的胭脂水粉名聲打出去，還怕招攬不了新鮮客人嗎。
至於害怕清禾郡主找麻煩，沈蕪壓根不怕，她還擔心對方不會找麻煩呢。
再者，旁人或許還會忌憚清禾郡主幾分，可沈蕪清楚，薛敏芝是會不怕的。
要知道，薛夫人的妹妹，薛敏芝的姨母乃是當今太後娘娘身邊的容喜姑姑，就連聖上也要給三分顏面。
而這位薛姨母終身未嫁，侍候在太後娘娘身側，將姐姐薛夫人的女兒薛敏芝當做親生女兒一般寵愛。
她就不信，清禾郡主能夠頂着太後娘娘，林婕妤，宮中眾多娘娘以及盛京城內的權勛貴胄女眷們的壓力阻撓她的脂粉鋪子。
沒錯，沈蕪打算將這脂粉生意做到皇宮內，而林婕妤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當然了，就是用不着林婕妤，這脂粉的名氣總有一日會傳進皇宮內，只是這樣一來，很可能要一年，甚至更久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沈蕪這樣想着，又變回那般低着頭木訥的模樣，深藏功與名。
「天吶！我發誓，我頭一次見到這麼和我心意的脂粉，薛小姐，你可否告知我，是從何處得來這寶貝的？我出五百兩銀子。」
一名世家小姐激動地快要暈過去了，天知道，她最近額角長了好幾顆痘痘，怎麼遮也遮不住，正心煩意亂着呢！
而夫人們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接二連三望過來，聽完全過程后，也紛紛求着薛敏芝將這脂粉推薦給她們。
薛敏芝心裡也是有主意的，若是她將這脂粉的來源告訴給這些夫人小姐，替那小廝的主人招攬了生意，日後再研製出新品，說不定還能免費送她幾盒。
「諸位夫人小姐且放心，研製出這脂粉之人不日就會在慶安街開一家鋪子售賣這些脂粉，到時候，夫人小姐可以親自去瞧瞧。」
「薛小姐，這脂粉如此珍貴，你當初肯定不會只買下一盒的吧，想必府上定是還留有一些的，你若是真心想把這脂粉推薦給我們，不如就將你手裡的拿出來賣給我們，這樣不是皆大歡喜。」
顯然也有人等不及，想要從薛敏芝手中率先拿到這脂粉，陰陽怪氣道。
「恐怕要讓朱小姐失望了，我是還有幾盒，不過都在我姨母手中，若是朱小姐實在想要，不如入宮同我姨母說道說道，看她是否願意施捨你幾盒？」
薛敏芝冷笑一聲。
「你——！我還不都是為了諸位夫人好。」
那位朱小姐臉紅成豬肝色，訕訕道。
「你若真是為我們好，那就在店鋪開張之日，免費送我們幾盒唄。」
曹盈盈輕飄飄來了一句，沒想到外表上看着是個挺可愛的姑娘，說出的話倒是蠻有殺傷力的。
就在此時，遠處接連兩道陰柔的太監傳話聲響起。
「林婕妤到——！」
「清禾郡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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