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掌嘴
27.52
隨着太監的高喊聲，眾人匆匆散開，紛紛欠身，低頭行禮。
沈蕪只覺得耳畔一陣微風刮過，夾雜着淡淡的熏木香。
「各位夫人不必多禮，起身吧。」
好一個妖媚多情，嬌艷欲滴的美女，眾人訝然，心裡暗自吃驚，看看那柔弱無骨的身段，難怪才入宮一年就能獨得盛寵。
待林婕妤落座后，眾位夫人小姐才敢一一坐下。
林婕妤端坐上首左側，清禾郡主坐於右側，腰間還掛着一條虎皮長鞭。
只見林婕妤左右兩側各站着兩名身穿淺綠色宮女服的宮女，手中拿着一把鑲金羽扇替她扇風，還有一名年紀較長，行事穩重的宮女在替林婕妤揉肩按摩。
還有七八名宮女侍候在一側，隨着準備着等待主子需要她們的那一刻。
底下眾人面色各異，夫人們大多心裡是不屑一顧的，以色侍人，終有色衰愛弛被厭棄的那一日。
而世家小姐多是羨慕的，年紀小，心性天真不穩定，被這奢靡的景象迷了眼。
而清禾郡主徐婉寧則是從踏進這裡開始，就將不屑的姿態擺在臉上了，她一向瞧不起林媚這狐媚子矯揉造作的姿態，真是令人作嘔。
若是沈蕪聽到徐婉寧心裡所想，定會狠狠嗤笑於她。
明明徐婉寧身側伺候的丫鬟同林婕妤不相上下，徐婉寧哪來的理由瞧不起林婕妤的做派？
再者，徐婉寧討厭林婕妤不僅是因為對方的行事做派對，最重要的是林婕妤長了一張比徐婉寧還要漂亮無比的臉蛋。
而按照往年的規矩，這次賞花宴本應由她徐婉寧協助皇後娘娘來操辦。
可這狐媚子偏偏要在聖上面前吹枕邊風，讓聖上親自下令，將賞花宴一行事宜交給她。甚是還讓她堂堂親王之女協助林媚這個狐媚子將此次賞花宴辦妥。
徐婉寧聽到聖旨的旨意后，氣得頭頂冒煙，一連砸碎了好幾個珍貴瓷器。
若非這道聖旨壓在她頭上，她又怎麼可能同林媚虛與委蛇，周旋了這麼久的時日。
如今還要同她一起出席，真是令她倒胃口。
林婕妤那如狐狸般妖媚的眼眸在眾多夫人小姐面上一掃而過，最後定格在沈蕪身上，隨後嬌媚一笑。
「永平侯之女何在？」
永平侯的女兒，按理來說只有沈蕪一人，可永平侯府對外宣稱沈蘭蘭是養女，沈蘭蘭並沒有脫離侯府。
因此，林婕妤這句永平侯之女，在眾人看來，是指沈蕪和沈蘭蘭二人。
可有人卻不是這樣所想。
永平侯夫人在聽到這句話后，下意識手上使力催促身旁的沈蘭蘭起身行禮。
而沈蘭蘭也以為林婕妤說得是她，又見後者面帶笑意，還以為是有好事要落在她頭上，在被永平侯夫人扯了扯袖子后，也就順勢而為起身。
同時，趁着低頭拉起裙擺起身那一刻，不動聲色得意地看了沈蕪一眼。
沈蕪啊沈蕪，就算你能奪走我侯府真千金的身份又如何，看到沒有，就連宮裡的娘娘都更加喜愛我，你憑什麼同我爭！
「臣女沈蘭蘭，見過林婕妤。」
「你是沈蕪？」
林婕妤依舊笑意吟吟，她久居深宮，早已習慣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生活，沈蘭蘭這點小把戲在她眼裡跟過家家沒什麼區別。
沈蘭蘭右眼眉角突然跳了一下，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浮現心頭。
「回稟婕妤，臣女……並非沈蕪。」
「呵呵，荒謬。」
「沈蘭蘭，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林婕妤冷哼一聲，一改此前和顏悅色的態度，語氣陡轉凌厲。
「本宮說得是永平侯之女沈蕪，你一個養女哪來這麼大的臉面自稱永平侯之女？莫不是鳩佔鵲巢習以為常，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林婕妤這話算是把沈蘭蘭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
周遭傳來若隱若現的嘲笑譏諷聲，沈蘭蘭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成豬肝色。
沈蕪眉毛微微皺起，心裡也是一驚，上輩子這位林婕妤可是對沈蘭蘭喜愛得緊，怎麼可能當眾羞辱她？難不成她的重生讓某些原本應該發生的事出現了偏差？
一旁的永平侯夫人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發展，眼見心愛的女兒受辱，連忙跪上前求情。
「娘娘恕罪，蘭蘭只是一時沒有適應現在的身份，這才做了錯事惹娘娘動怒，還請娘娘開恩，饒過她這次。」
「也罷，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本宮就不追究了。」
「不過本宮提醒夫人一句，切莫錯把魚目當珍珠，做出讓自己後悔莫及的事情。」
林婕妤瞧見永平侯夫人把沈蘭蘭寶貝得不得了的樣子，哪還不明白事情緣由。
永平侯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娘娘教訓得是，妾身回去后定會嚴加管教。」
永平侯夫人匆匆拉着陰沉着臉的沈蘭蘭回到位子上，一陣噓寒問暖，生怕沈蘭蘭受到打擊嚇壞了。
沈蕪只覺得好笑，看沈蘭蘭的臉色，估計是把永平侯夫人也給記恨上了，對方卻還在擔心害怕沈蘭蘭受到驚嚇。
果不其然，沈蘭蘭不耐煩地推開永平侯夫人的手，要不是永平侯夫人催促她上前，她哪會受此奇恥大辱！
看了一場好戲，沈蕪收起笑容，淡定走出來行禮。
「臣女沈蕪，拜見林婕妤。」
「你就是沈蕪，果真是個我見猶憐的可人兒。」
林婕妤細細打量了沈蕪一番，將準備好的說辭一一道來。
此前，聖上得知永平侯府真假千金一事，憐惜真千金流落在外受苦，想要賞賜於她，礙於政務一直不得空閑。
伴君如伴虎，林婕妤深諳揣摩人心之道，知道這些不過是聖上的借口罷了。
永平侯是平庸之才，不得聖上重用，自然他府上之事也就輕描淡寫帶過了，要不然只需下一道聖旨的事何許拖這麼久。
恰逢此次賞花宴，聖上特意囑託她將此次辦好。
而羞辱沈蘭蘭純屬是見不得髒東西在她面前班門弄斧。
「本宮一見着你，就想起曾經尚在閨閣的自己，與你十分投緣，一想到你流落在外受苦多年，本宮也十分疼惜，這是本宮的一番心意，你且收下。」
林婕妤使了一個眼色，立刻有六名小廝抬着三個大箱子過來。
箱子被打開，衣裳，首飾，珠寶各裝滿一箱。
在場眾人紛紛被這金光閃閃閃瞎了眼，捂嘴驚呼。
這些分明是御賜之物！看來這是聖上的旨意。
一時間，原本還嫉妒沈蕪入了林婕妤之眼的人歇了心思。
而徐婉寧聽到這，終於用正眼看向林婕妤。
剛剛這狐媚子斥責那個冒牌貨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了。
仔細一想，這狐媚子哪能有這樣的好心，特意賞賜首飾珠寶給一個無關緊要之人？
更何況一出手就是三大箱御賜之物，這分就是聖上的旨意，借這狐媚子之口說出來而已。
既然是聖上的吩咐，辦好了自然是有賞，可若是辦砸了呢？
徐婉寧心底有了考量，狠厲的三白眼眉梢一挑。
「婕妤此舉未免有失偏頗，永平侯府可不止一位沈小姐，您單單隻賞賜這位沈蕪小姐，把這位沈蘭蘭小姐撇下，傳出去，讓百姓們如何看待皇室中人，連個賞賜都要摳摳搜搜，豈不是丟了聖上的臉面。」
「哦～？」
林婕妤冷然一笑。
「那依郡主之言，本宮該如何行事才算妥當？」
「沈小姐，我想着你自幼出身鄉野，自是節儉慣了，想來這些賞賜是用不完，不若分出一半給另一位沈小姐，你覺得呢。」
徐婉寧笑了笑，卻是對着沈蕪開口。
沈蕪死死摳住手心，壓下心底的恨意。
徐婉寧看似是在詢問她，可語氣卻絲毫沒有請求的意味，態度強硬，根本就是逼迫她必須按照她所說的去辦。
沈蕪想，若是她今日同意了徐婉寧的要求，且不說此事傳到聖上耳中，聖上是何看法，藐視天威，當這御賜之物是大白菜，想給誰就給誰的嗎？
就連林婕妤恐怕也不會放過她，對方早就表明態度這些御賜之物是賞賜給她，她若同意徐婉寧的話就是當眾下了林婕妤的面子。
林婕妤對她的態度只怕要大大折扣，說不定還會將她視作眼中釘。
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謀！
沈蕪心裡冷笑，飛快在腦海組織語言，微微屈膝，不卑不亢道。
「郡主所言，恕臣女不能從命，這些東西乃是林婕妤娘娘賞賜給臣女，臣女豈能將東西分出去一半給旁人。」
「其因有二，一來，從古至今，都未曾有過將旁人的心意當成賞賜送出去的先例；二來，臣女心裡亦是十分過意不去，唯恐辜負了林婕妤的一番心意。」
「若郡主非要逼迫臣女將東西分出去，還請郡主恕罪，臣女做不到。」
沈蕪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強調將林婕妤的賞賜是心意，既是心意，又怎能分給旁人。
看着她微紅的眼眶，不少人都被說動了。
也有人不當回事，比如永平候夫人，正對着沈蕪的背影罵罵咧咧。
這死丫頭，不就是把賞賜之物分一半給蘭蘭，難不成會讓她身上掉塊肉不成？
而徐婉寧見沈蕪不僅不同意她的說法，還敢當眾頂撞她，直接勃然大怒。
不過一個剛剛踏入權貴圈子的毛都沒長齊的臭丫頭，居然也配讓她丟了面子！
若是不好好教訓沈蕪這個賤人，難消她心頭怒火。
「放肆！不過一小小永平侯之女，居然也敢當眾頂撞本郡主。」
「丹畫，掌嘴——！」
徐婉寧獰笑着拍桌而起，吩咐丫鬟對沈蕪用刑。
只見兩個小丫鬟一左一右鉗制住沈蕪的胳膊，裹挾着凜冽掌風的一巴掌就要落到沈蕪臉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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