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算賬
17.78
道路坑坑窪窪，使用手冊浸泡在泥水裡，想必是看不清楚字了。
老天爺都不想讓她吃攝影這碗飯，不給她這位新手一點點機會。
林余的褲子上有着星星點點的泥跡，更糟糕的是，褲子後面還髒了一大塊。
如果不是周野不理她，她不至於為了追周野摔一大跤。所以，都是周野的錯。
她此刻抱着攝像機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周野蹲在左手邊，着急地問：「有沒有哪裡受傷？」
林余不回應，周野不見外地伸手去脫她的鞋子，林余慌張躲開。
「我腳沒事。」林余覺得丟臉，說話聲音變小了。
周野這才放下心，站直身子，高大的身影遮擋住刺眼的陽光。林余在周野的影子里，小小的一團。
林余坐在地上，不起來。
周野伸出右手，想拉林余起身，她不理人，淡漠地轉過頭。
「嫌棄我的手有汗嗎？」
林余搖頭，否認他的猜測。
周野內心擔憂，林余又說什麼都不起身。他開始不留情面地諷刺：「那林大明星，你的腿是斷了嗎？」
「褲子髒了。」林落悶悶不樂地開口，「我想換條褲子。」
周圍荒僻，沒有房子，沒有炊煙，只有一條不知道終點的路。
周野指了指空中的無人機，問林余：「你確定嗎？被拍下來肯定不好看。」
林余抬頭看到了節目組使用的無人機，心涼了一半。
「你的黑粉估計會高興瘋。林余在節目錄製期間，居然……」
剩下的話不用說了，林余肯定明白。
見鬼的節目組，林余不覺得丟臉了，把攝影機遞給周野，利落直起身。
「攝影機？」周野打量着手上熟悉的物件，開始猜測，「你受不了鄭婉兒，所以搶下攝影機，把她趕走了？」
林余緊了緊拳頭，說：「她拋棄我們了。」鄭婉兒除了愛拍無聊的場面，沒什麼不好，她沒有愛趕人的愛好。
「離開之前，她讓我轉告你，八點之前，如果沒能把我帶去節目組的拍攝地，你將會受到懲罰。」林余撒了個小謊，把找節目組的責任全推到周野身上。
周野似乎並不在意，淡淡地回應了一聲：「哦。」
林余不解地問：「你不怕嗎？」
「這破懲罰嗎？姜飛這人就喜歡故弄玄虛，你如果害怕了，他就贏了。」周野和姜飛大學時期結下緣分，對他還是比較了解。
林余聽出了語氣中的熟稔，問：「你認識導演？」
「其實，你也認識他。」周野笑了笑，「他改過名，等你見到他，就知道他是哪位了。」
「神神秘秘，我不稀罕。」林余盡量不去看周野，怕心不受控制。
周野無奈地看向她，他問林余：「你的行李箱密碼是什麼？」
林余答：「沒密碼。」箱子之前有密碼，後來花姐發現林余經常忘記密碼，便不許她再設置了。
周野做起了主人，打開行李箱，從裡面拿出一件外套。
林余在看天空發獃，周野便彎下頭，將深藍色的防風衣圍在林余的腰間。
兩人離得如此之近，周野的呼吸打到林余的耳側。
林余喉嚨發乾，身體僵硬像一塊木板，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臉上的溫度在慢慢升高，這不是個好兆頭。
「用不着你假好心。」她裝作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說，「你在車上罵我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算賬？」周野將防風衣打了一個結，好脾氣地回答：「林余，如果要算賬，那我們最好把賬本翻到五年前，一樁樁一件件算，看誰最對不起誰。」
一聽五年前，林余內心有鬼，頓時泄了氣，低頭看着腳尖。
「還有，你在車上說那些荒唐話，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A市人可能會覺得你地域歧視。林余，你當了這麼久的明星，為什麼還是不懂，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周野伸手想摸林余的頭，卻猛然驚醒。他不能這麼做，這是屬於林余男朋友的特權。
手在半空停住了，他慌張收回去。
林余抬頭，看向周野深褐色的眼睛：「我說的是真話，我討厭這個地方。」其實是討厭這個節目，A市風景真的好漂亮，沒有被破壞過，沒有被工業侵入過的美。
「綜藝不就是要說真話嗎？周野，我就是這麼可惡。」
上這個節目，就像脫光衣服在大街上裸奔，她沒有安全感。
對揭開真實自我，她是如此的恐懼，恐懼到總是想表演糟糕的面貌。因為在大眾眼裡，她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周野不喜歡聽林余自我毀謗的話語：「你不用強調，我當然知道，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或許，比你以為的，更清楚。」
他注意到林余被污泥暈染的白色鞋子，提議道：「你的鞋也髒了，換一雙吧。」
說話間，他又從行李箱里找出一雙黑色運動鞋。
於是，林余左手扶着周野的手臂，一手脫下髒兮兮的右腳鞋子。換好了，再換另外一隻。
「我們現在怎麼辦？」兩個人站在無人的路上，林余有一些迷茫，盯着周野手上的攝影機。
周野把物件丟回來：「這是你的事。」
「我們是一個團隊。」林余強調，「你得教我怎麼用它。」
周野不理解林余的執着：「鏡頭對你那麼重要？」
「對啊，畢竟答應過一個人。」林余爽快承認，「要在節目里好好表現。」
是男朋友吧，周野心中吃起了醋。
周野提着林余的行李箱，邊走邊講解使用方法。
林余則低着頭，聽話地擺弄機器，弄清楚基礎功能。
支教時間結束。
林余打開了攝像機，進入狀態：「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是林余。」
「誒，現在呢，希望大家跟我一起去冒險，開啟尋找節目組的旅程。」
林余開始和鏡頭對話：「我的搭檔是周野。」
說話間隙，她將鏡頭對準周野，說:「周野，跟大家打一個招呼吧。」
周野往前快走了幾步：「不要。」
「為什麼？」林余不解，追在他身後。
「你這樣看起來很傻。」周野不能接受，林余上一秒還鬧脾氣，下一秒就變了模樣。
「這就是綜藝啊。」林余沾沾自喜地說,「這可是我看了好幾檔綜藝，總結出來的萬能開頭。」
其實她是被花姐逼着看，美其名曰，學習。
「觀眾朋友們，喜歡這樣的開場白嗎？」
「離我遠點，不要讓別人知道我認識你。」周野又跑開一大段距離，「好丟臉。」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周末快樂！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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