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帝都
3.33
「沉清眠,為什麼出事的人不是你?我當初就不應該把你帶回家。」
沉聿安看向女人的眸子里滿是厭惡和憎恨。
沉清眠滿臉慌亂,「不是我,沉聿安你相信我!我真的什麼也沒做過!」沉清眠跪坐在地上,拚命朝男人的方向爬去,咫尺之間,卻怎麼也觸碰不到眼前人。
深冬的夜晚是刺骨的寒冷,沉清眠身上還穿着睡裙,身上只披了件薄薄的外套,此時就連那微薄的外套也只是狼狽的垮在手肘處,勉強遮擋住了胸口處。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怎麼也掉不完。
一小時前,她是被沉聿安從床上扔出來的,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沉聿安,陰戾,恐怖,她被嚇到了。
從8歲那年沉聿安把她從孤兒院領回家開始,記憶里的男人從來都是溫和儒雅的樣子。
「為什麼給安雅發那種信息?」
沉聿安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什麼信息?她根本不知道什麼信息!
她茫然的抬頭,眸子里是破碎的不解,「什麼信息……?」
「還不承認?」
「我根本不知道什麼信息!」
「這些年看來是我把你養壞了。」沉聿安看向沉清眠的眼神不再是往日那副溫和的樣子,他看向她的眼神,只有厭惡,「我當初真不應該把你帶回家。」
沉聿安的話就像一道閃電,直擊沉清眠的心臟,她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想解釋,但是解釋什麼呢?
她甚至不知道沉聿安在說什麼,最後直到男人轉身離開,她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旁邊的王伯看不下去,沉清眠也算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他不相信從小就連只螞蟻都不敢踩的小女孩現如今會做出這樣的事。
但事實擺在眼前,卻讓他不得不信。
他看着冷風中單薄的女人,蒼老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小姐,你快說實話吧,跟先生認個錯他就原諒你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不論沉清眠犯了什麼錯,只要她眨着那雙大眼睛對着沉聿安喊一句:『哥哥我錯了』,沉聿安便會立刻原諒她。
「我到底犯什麼錯了?」沉清眠驕傲的抬起頭,聲音異常的冷靜,眸子里滿是倔強和不甘。
黑夜的寒風中,沉聿安的眸子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異樣,只是還沒等沉清眠看清那是什麼便又很快消失。
她沒再叫他沉聿安,也不叫他阿聿。他還記得當初把她帶回家的第三年沉清眠就開始抗拒叫他哥哥,只有不高興的時候才會搬出「哥哥」這個殺手鐧。
沉聿安也不在意這些,一個稱呼而已,她怎麼開心就怎麼叫。
這些年他將她養得很好,他教她勇敢,讓她學會自信。
在帝都,沉清眠可以肆無忌憚的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沒人敢說她一句不是。
王伯看着她這副倔強的模樣,嘆了聲氣,聲音比剛才急切了一些,「安小姐被人強-奸了!」
沉清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眨了眨眼睛,「什麼?」
「你怎麼大晚上叫安小姐去那種地方呢!」
沉清眠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大晚上被沉聿安扔在雪地里。因為安雅,他的未婚妻,被人玷污了。
他認為罪魁禍首是她,是她給安雅發了信息,如果她沒有給安雅發信息,那她就不會抄近路走那條偏僻的小路,就不會被混混盯上,就不會被人玷污。
「你認為……是我做的?」沉清眠冷靜得可怕,臉上還帶着淚痕,睫毛上沾了雪,看起來卻堅毅又破碎。
「不是嗎?」
沉清眠猛地抬頭,視線撞進沉聿安冰冷毫無感情的眸子里。原來……這麼多年,她在他眼裡是如此惡劣的存在。
那為什麼當初要帶她回家呢?
沉清眠百口莫辯。
眼神就這麼直直的與台階上的沉聿安對視着,夜空中的白色雪花落在她黑色的長睫上,粉唇也被凍成了烏紫色。
她開口,聲音不大,卻能清晰的傳到男人的耳朵里。
「沉聿安,你真的……不信我嗎?」
沉清眠的聲音在空蕩的院子里迴響。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沉聿安注視着正趴在地上單薄的女人,聲音冰冷:「不信。」
說完他沒再看一眼門外狼狽趴在地上的女人,轉身朝屋內走去。
寒風中,沉清眠隱隱約約能聽見他的聲音,「王伯,把小姐的東西收拾好,今晚送她去……」
後面的聲音沉清眠聽不清了,一切發生得太快,她甚至還來不及思考,人就已經登上了前往墨西哥的飛機。
直到這一刻,她才確信,沉聿安是真的不要她了。
……
三年後,帝都。
「小姐,很抱歉,我們這裡最低學歷要求大專。」
這是清眠第58次聽見同樣的話。
「謝謝,辛苦了。」清眠對着招聘人員鞠了個躬,拿着簡歷離開了辦公室,沒有聽見身後的議論聲。
「這麼漂亮的女生居然只是高中學歷,真不敢相信啊。」
「有什麼奇怪的,你看她這麼漂亮,手上的繭子卻不少,肯定是窮苦人家出生,這種一般讀完九年義務教育就沒得讀了,她好歹還上了高中呢,算不錯了。哎,這不過她長這麼好看,指不定之前過的什麼日子呢。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嗎,窮人的美貌是災難。」
清眠當時被沉聿安送出國時剛考上大學,還沒能體驗美好的大學生活,就被送去了墨西哥,連大學的大門都還沒看見,更別說大學學歷了。
她這種高中學歷,在帝都,掃大街都沒人要。
沉清眠這次是偷跑回來的,想着回來準備繼續參加高考,上大學。
清眠漫無目的遊盪在街上,腦子裡是一團漿糊,她確實沒想到帝都工作居然這麼難找,還想着高考呢,看這情況,還沒走進考場就先餓死了。
街道上的車來來往往,她沒注意到身邊正有一輛黑色的庫里南緩緩停在她身旁。
車的主駕駛上走下來一位高大的男人,對着她頷首道:「小姐,先生派我來接您回家。」
這人清眠認識,是沉聿安的助理,譚斯。
清眠錯愕了下,很快就隱藏好了自己的情緒,這些年在墨西哥是生活並不好過,她早就學會了如何隱藏情緒,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她早該想到,只要回到帝都,她便是回到了沉聿安的監控下,她在賭,賭沉聿安不會再將她送回魔窟。
當年那件事只要沉聿安願意查一查,就能知道不是她幹的,但他卻一意孤行的把她送去了墨西哥,這一走就是三年。清眠在最懵懂,對世界抱有美好幻想,最情竇初開的年紀被她最親愛的哥哥送往了一個陌生的國度。
沉清眠看見男人,下意識的伸手拉了一下衣袖,想要將自己包裹得嚴實一些。
她對譚斯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譚助理,好久不見。」,眸子里一片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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