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撒謊
13.33
許莫舟那天晚上坐在辦公室里等了很久,卻沒有等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
出現在他眼前的,反而是風塵僕僕的鄭瑜。
「不好意思,許總。」
許莫舟毫無溫度的視線越過她,停在了她空無一人的身後。
「孟姿苑呢?」他的聲音淡淡的,讓人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鄭瑜有些緊張,眼神飄忽着開口:「阿苑她還沒下戲。」
許莫舟不可置否地蹙了眉,垂眸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
「打電話告訴她,我等她。」
鄭瑜沉默了幾分鐘,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孟姿苑的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發了條微信給她,在心裡不斷祈禱,她一定要看見。
西蒙倒了杯茶給鄭瑜,站在許莫舟身側安靜地等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莫舟坐在沙發的一側,闔着雙目,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身旁的軟塌。
鄭瑜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毫無反應的手機,心一下子便降到了谷底了。
死定了……
孟姿苑這個祖宗根本就沒看手機……
鄭瑜整個人都如坐針氈,她捏着手機,一會站起來,一會又坐下,整個人都坐立不安。
在鄭瑜的對比下,許莫舟整個人反而顯得愈發冷靜。
他緩緩掀起眼皮,幽深的眼神毫無溫度地停留在鄭瑜身上。
「回復你了嗎?」
許莫舟的語氣很淡,依舊讓人聽不出有什麼情緒。
可他越這樣,鄭瑜就越慌。
她明明一直在心裡告誡自己,不可以在許莫舟面前表現出那副緊張兮兮的嘴臉。
可奈何她不是孟姿苑啊,不是這位演技好的姑奶奶啊……
鄭瑜抿了抿唇,含含糊糊地開口:「阿苑她還在拍戲吧。」
許莫舟皺了皺眉,敲擊軟塌的指節一頓,眼底里依舊沒有什麼溫度,看向鄭瑜的眼神也冰冷極了。
「是嗎?」
「你確定你沒有在騙我?」
許莫舟驀地勾起唇角,笑得鄭瑜整個人渾身一顫,只覺得原本溫暖的室內,驟然變得陰冷起來。
「絕對沒有……」
當鄭瑜說完這四個字的時候,特別想轉頭給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
許莫舟憑藉自己對孟姿苑的了解,以及現在鄭瑜的反應,他敢確信就是孟姿苑耍脾氣,故意不來見他的。
「那我們去劇組找她。」
許莫舟沒有給鄭瑜拒絕的機會,跨步走到辦公室門口。
他回頭看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鄭瑜,緩緩開口:「還要我請你嗎?鄭小姐。」
鄭瑜拿起包跟在許莫舟身後,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坐上了開往《深宮序》劇組的車。
在去劇組的路上,鄭瑜幾次開口想要告訴許莫舟真相,可是當她一看到那張面無表情卻格外立體的臉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因為她害怕自己說了,許莫舟直接把她從車上扔下去,摔個狗吃屎。
可是,就算他們去到了那裡,劇組裡現在連個鬼影都沒有了,總不能幾個人去和蚊子聊天吧。
於是,鄭瑜不斷內心掙扎,直至到達目的地。
在許莫舟下車后,印入眼帘的是黑燈瞎火的劇組和毫無人氣的荒野。
他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自嘲一笑,眼底里儘是鄙夷。
他是在笑自己傻,居然還會相信孟姿苑騙人的鬼話。
鄭瑜怯懦出聲,「許總……」
許莫舟面無表情地回眸,眼底里寒意似要將她吞噬。
鄭瑜被嚇得瞬間把要說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許莫舟站在車前,安靜地按亮打火機,紫紅色的火苗竄出,迎着夜晚的微風輕輕搖曳。他低頭點燃嘴邊的香煙,朦朧的煙霧讓人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
他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跡象。
當他呼出最後一口煙霧時,尼古丁的味道也隨着空氣彌散,他看着即將熄滅的火星,眸中晦暗不明。
「我真是蠢,才會相信孟姿苑這種謊話連篇的人。」
許莫舟的語氣很淡,直到他再次提起唇,嘲諷的笑意迎着車燈逐漸在鄭瑜眼底清晰。
死定了。
鄭瑜現在非常擔憂自己的生命安全。
許莫舟拿起一旁的合約,看着即將熄滅的香煙,緩緩將紙張點燃。
微紅的火光映襯着他如同雕刻般完美的容顏,他低低垂眸,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也摸不清他的變化。
「告訴孟姿苑,如果她不想要這部戲的話,無數人都想頂替她成為女主角。」
「如果她想要的話,讓她親自來求我,否則煮熟的鴨子,還沒到嘴就飛了。」
隨着許莫舟的話音落下,那一紙合約已經化為他煙灰缸里的灰燼了。
當他沉着臉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鄭瑜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我一定讓阿苑來找您。」
許莫舟轉身上車,鄭瑜卻有些害怕,依舊呆愣地站在原地。
「上車吧,這個點不好打車。」
聽到許莫舟低沉的嗓音時,鄭瑜才鬆了口氣,安心地上了車。
當孟姿苑從健身房回到家裡時時,已經臨近十一點。
她打開手機,屏幕被鄭瑜的未接電話和微信消息全部佔滿。
她給鄭瑜回了個電話,任由身體陷入柔軟的沙發中央。
電話剛一接通,鄭瑜欲哭無淚的聲音落入耳畔。
「他把合同燒了,如果你還是不能放棄這部戲,就必須去求他。」
「他今晚真的超級嚇人,『死定了』這種想法都浮現在我腦袋裡好幾次了。」
孟姿苑聽着鄭瑜的講述,加上她對許莫舟的了解,似乎是真的生氣了。
隨着電話掛斷,孟姿苑腦海中浮現出許莫舟的樣子,她安靜地想着,心底里抑制不住的情感就快要迸發出來。
她明明是不想去求他的。
可偏偏他手裡的《末代皇后》,這可是今年最火熱的IP,是無數人求之不得的機會。如果她放棄的話,肯定有無數人爭先恐後地要將本屬於她的東西搬走。
孟姿苑咬咬牙,起身走到窗邊,心裡暗下決心。
求他就求他唄,反正又不會掉塊肉。
她自顧自地想着,心裡卻異常煩躁。
孟姿苑看着落地窗倒映出來的影子,纖細高挑,卻也漂亮動人。
她對着自己的影子扯了扯嘴角,聲音故意變得嗲了起來。
「許總……」
孟姿苑不可置否地「嘔」了一聲,現在的自己就只想給剛剛的夾子一個大逼兜,讓自己好好清醒清醒。
她的美眸亮起,想要撥通許莫舟電話的手一頓。
她看着他的號碼,低聲道:「算了,還是明天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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