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夠了嗎
23.33
許莫舟捏着手機緊貼在耳側，聽筒里穿出清晰的忙音，他卻依舊沒有放下手機。
他的心神久久沒有寧靜，眸中波濤翻湧，終是在一片廢墟里，求得片刻寧靜。
他撥通鄭瑜的電話，聽筒里傳來她半夢半醒的聲音。
「喂……誰啊？」
「我，許莫舟。」
鄭瑜猛地清醒過來，說話的聲音也瞬間變得精神起來。
「許總啊，有什麼事？」
許莫舟平靜的嗓音響起，「告訴我孟姿苑家的地址和門鎖密碼。」
鄭瑜一激靈，下意識便拒絕，「許總，有什麼事情可以轉達給我的，我可以……」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莫舟打斷。
「孟姿苑生病了，我去給她送葯。」
鄭瑜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繼續說道：「沒事，我去送就行。」
「我去送。」
許莫舟的聲音依舊很平靜，但卻多了一絲不容置喙的意味。
鄭瑜後知後覺，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
她此刻無比痛恨自己的無知，甚至覺得自己蠢笨如豬。
於是老老實實送上了孟姿苑的地址和門鎖密碼。
許莫舟坐在車上，沉默地盯着自己亮起的手機屏幕，微光映襯的屏幕倒映出剛剛鄭瑜發來的簡訊。
他沉默良久，眼神依舊鎖定在門鎖密碼冒號后的那幾個數字。
「072175」
簡短的六個數字，讓許莫舟原本有些起伏的心情，再次瞬間跌入谷底。
他記得他的生日是七月十八號，而這串密碼卻是七月二十一日。
難不成是孟姿苑忘了？
才分手三年，竟然連前任的生日都記錯了，虧她當年發誓，這輩子只愛他一個，都是騙人的。
許莫舟越想越氣，一股怒火直衝上了來，他一把反扣住手機，眼前的微光驟然熄滅。
果然，孟姿苑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車子很快停在了市中心安保最好的小區，也是許氏集團旗下的一個樓盤，中心花園。
許莫舟暢通無阻地走進小區，很快便鎖定了孟姿苑所在的樓棟。
她買的是平層，一梯一戶，需要刷卡才可以到達指定樓層。
而許莫舟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誰讓孟姿苑買房子之前不背調一下樓盤呢？
買前男友家的樓盤，還真是笨的可以。
許莫舟站在孟姿苑家門口，咬牙切齒地輸入了剛剛已經被自己背的滾瓜爛熟的密碼。
他走了進去，印入眼帘的便是簡約大氣的裝修，幹淨整潔的環境和井井有條擺放着的傢具。
可偏偏這樣寬敞的家裡，卻沒有幾個裝飾的飾品，冷清得可憐。
許莫舟拿着胃藥走進卧室，看見了此刻正躺在床上，滿臉蒼白的孟姿苑。
他安靜走近，抬手輕輕覆上她的額頭。
沒發燒。
孟姿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眸中倒映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瑜姐？」她的嗓音因為疼痛而變得有些沙啞，低低的，卻還和原來一樣好聽。
許莫舟坐在床邊，喉結上下滾動，眼底里倒映出她漂亮而蒼白的容顏。
他不可控地想起那些夜晚，那些她低低喚着他名字的時候。
他壓下心中所想，滾燙的指尖銜着藥片，輕輕放在她的唇邊。
「吃藥吧，吃了就不疼了。」
許莫舟就像是哄孩子一般，眼底里多了些能溺死人的溫柔。
孟姿苑慢慢張嘴，就着一杯溫水，將藥片吞下。
許莫舟將水杯擱置在一旁的桌上，指尖輕輕滑過她臉頰嬌嫩的肌膚，最後撥開額前被冷汗浸濕的碎發。
「還疼嗎？」
他輕聲開口，語氣中帶着難有的溫柔和耐心。
孟姿苑循着他的聲音微微睜眼，她努力在自己模糊的視線里，描繪眼前人的輪廓。
「許……莫舟？」她迷迷糊糊嗓音帶着疑惑。
她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看看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可無論她怎樣努力，眼前依舊是模糊一片。
許莫舟的指尖從她的額前離開，卻被一隻冰涼的小手握住。
「許莫舟，就是你……」
她低低呢喃，嗓音裡帶着難捨難分的眷戀。
他垂眸看着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孟姿苑有氣無力地將他的掌心覆上自己的臉頰，貪戀的汲取着他的溫度。
「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是羽毛一樣，撓得許莫舟心裡痒痒的。
他滾燙的指腹輕撫着她的肌膚，眼神不曾離開她一瞬。
「孟姿苑，到底是誰不要誰啊？」
強勁的酒精伴隨着此刻不斷升溫的氣氛，滾燙的淚水從眼眶滑落。
許莫舟微微一愣，指腹撫過她的臉頰，濕潤沾染了他的指尖。
「哭什麼？」
「今晚你已經哭了第二次了。」
孟姿苑明明什麼都不用做，就已經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了，可偏偏蒼白的臉龐和滾燙的淚水融合，像是輕輕碰一下就會碎的瓷娃娃一樣，讓人忍不住憐惜。
他看着她，心裡像是有一團火，明明燃點很高，卻因為孟姿苑，那團火輕而易舉地被點燃。
「別離開我。」
她眼裡還噙着淚水，蒼白的臉蛋上唯一顯眼的是那嬌嫩的唇瓣，一張一合的，讓許莫舟的心尖一顫。
他強壓住心裡的悸動，一把掀起被子，將孟姿苑的臉蒙住。
他才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小人。
被子里的人兒沒過多久便安靜了下來，他輕輕地掖了掖被角，靜默地坐在床邊，眼神不曾離開她一瞬。
好像這麼看着她，也就足夠了。
清晨的陽光撒入，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在木地板上折射出漂亮的光點。
孟姿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腦海里還回放着昨晚那個模糊卻又熟悉的輪廓。
她的眼神流轉，最後停在了此時趴在床邊熟睡的許莫舟身上。
她先是一愣，昨晚自己打的不是鄭瑜的電話嗎？許莫舟怎麼會在這？
孟姿苑打開手機，通話記錄里最上面的一欄，赫然躺着許莫舟的電話號碼。
果然人生病了，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她微微垂眸，眼神定定地停留在他立體而扎眼的面龐上。
陽光輕輕灑落在他的眉眼上，是那樣的溫柔。
孟姿苑靜默地望着他，此時的許莫舟，逐漸和她腦海里那個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影子重合。
明明都是他，可她卻覺得此刻如此珍貴。
她微微抬手，指尖輕撫他的眉眼，腦海里如同走馬燈一般，回放着他們的曾經。
她輕聲開口喚道：「許莫舟……」
眼前的人微動，孟姿苑先是一愣，剛想抽回的手卻被穩穩握住，冰涼的小手被滾燙的掌心包裹着。
「看夠了嗎？」
許莫舟微微挑眉，握着孟姿苑五指的力道不減。
他微勾唇角，看起來心情不錯，調笑着開口：「還是我再裝睡配合你一下，讓你摸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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