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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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喬鳶每日的生活都很規律，不是去喬老夫人那裡，便是待在自己的院中閉門不出。
在那日從聽竹院離開后，喬宜在羅慧如的追問下，這才將自己做的事情說了出來。
被羅慧如勒令這些日子在院中思過，喬宜一想到那日喬鳶說的話，心裡一直焦躁不安。
喬德生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一大早的，喬鳶就被彩棠硬拉了起來梳妝打扮，隨後和喬老夫人一同去了喬府大門口迎接喬德生。
大概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左右，一輛馬車在喬府門口緩緩停下。
一雙黑色羅紋底靴穩穩的踩在台階上，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喬鳶的視線範圍內。
看着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喬鳶指尖微頓。
「老爺，您終於回來了。」羅慧如的眼眶微紅，率先迎了上去。
喬宜見狀，也跟了過去，對着喬德生甜甜的喊了一聲「爹爹。」
喬德生不苟言笑的臉浮現出了幾分笑意，隨後朝喬老夫人的方向走來，恭敬的開口，「母親。」
「此番回來，可是不走了？」喬老夫人面色淡淡的。
「不走了。」喬德生說道，「明日便去戶部任職。」
「嗯。」喬老夫人輕點了下頭，沒再說什麼。
垂下眸子看了眼喬鳶，見她愣着神，一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樣子，喬老夫人無奈的輕捏了一下她的手。
喬鳶一下子回過了神。
喬德生注意到了喬老夫人的舉動，這才將目光轉移到喬鳶的身上。
感受到喬德生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喬鳶這才趕緊喊了聲「爹爹」。
喬鳶跟喬德生的關係不親近，在她的真實身份被拆穿前，她幾年也未必能見得上喬德生一面。
再加上，喬德生此人偏心眼，更偏愛喬宜，覺得她被喬老夫人寵得無法無天，沒有喬宜知書達禮。所以，在喬琬被認回喬家以後，如果不是喬老夫人攔着，喬鳶大概會被他讓人從喬府直接丟出去。
喬老夫人向來疼喬鳶，喬鳶身上的吃穿用度一直是府上最好的。現下，喬鳶身上穿的明顯比喬宜身上的好太多。
喬德生擰了下眉，想說點什麼，但礙於喬老夫人，到底還是將滿肚子的話給咽了回去。
喬宜一聲不吭的站在羅慧如的身邊，悄悄的打量着喬鳶。
喬德生回來了，喬宜怕喬鳶舊事重提，她一個女兒家，此番做的事若是被拆穿，日後該如何自處，再相看個好人家？
喬宜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心裡清楚若是傳出了她殘害手足的名頭，她定是沒有好果子吃。
思及此，喬宜悔得不行，早知道會有今日這麼多麻煩事，她當初就該三思而後行！
另一邊，喬鳶感受到了喬宜的視線，倏地側過了臉，在虛空中和她的目光交雜在一起。
喬宜還沒來得及將目光從喬鳶的身上收回來，就看到了她突然上揚起的唇角。
一顆心頓時墜到了底，她的臉白了白。
「宜兒。」羅慧如腳步一頓，看了喬宜一眼。
喬宜抿了抿唇，不再看喬鳶。
喬德生舟車勞頓了幾天，喬鳶本來也不急着想將喬宜做的那件事捅出來，想再等幾天。卻不想，當天晚上，喬德生讓管家去聽竹院請了喬宴川到祠堂。
此時喬宜正和喬老夫人待在一處，聽到了容嬤嬤帶來的消息，她懵了一下，有種事情突然超脫計劃之外的茫然感。
「那個孩子已經去祠堂了？」喬老夫人眉心一擰。
「已經過去了。」容嬤嬤應道。
喬老夫人指尖一頓，半晌后，冷笑了一聲，心裡已經有了定論。
若是說之前喬鳶落水，她聽了喬鳶所言，對喬鳶落水一事也起了疑，但如今喬德生剛回來，就鬧出了這樣的動靜，喬老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喬宜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羅慧如硬拖了她一年，想等着喬德生回京，再給喬宜挑個好夫婿。
所以，在如今的這個節骨眼上，若是喬鳶落水一事真出於喬宜之手，羅慧如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便會使勁的將髒水潑到喬宴川身上，好將喬宜在這事中摘出去。
「祖母……」喬鳶抬起眸子看向了喬老夫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比旁人多活了一世，她很快便也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
對於喬宴川受苦受難，喬鳶當然是樂見其成。但是俗話說的好，虎毒不食子，就算喬德生是一個渣爹，也不會要了喬宴川的命。
屆時，這件事過去了，喬宜什麼事也沒有，喬宴川也還活着。
若是這般，喬鳶覺得自己虧大了。
落水一事，前世不明不白，這一世再不明不白的，那她還真是白活一世了。
想到這一點，喬鳶忙拉住了喬老夫人的手。
「小鳶兒，祖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喬老夫人輕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喬鳶的手安撫她，「祖母會為你做主，你別怕。」
說着，喬老夫人直接放話，「走，既鬧出了這般大的動靜，我們便去祠堂看看。」
有了喬老夫人這句話，喬鳶心下一松。
祠堂。
「逆子！」
「也不知我喬家怎的就出了你這種殘害手足的孽障！」
在羅慧如的三言兩語下，喬德生一怒之下，在祠堂中狠狠的打了喬宴川。
喬宴川一聲不吭，那雙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生身父親，面無表情。
透過這雙眼睛，喬德生有那麼一瞬間記起了那個女人，手一抖，他深吸了一口氣，將鞭子丟到了一邊。
「孽障，對着列祖列宗的面，你可認錯？」喬德生緩過氣來，凌厲的目光掃向喬宴川。
喬宴川沉默不語。
在喬鳶落水一事上，他辯無可辯。
喬宜躲在角落裡，看着喬宴川被喬德生打得渾身出血，心裡害怕得不行。
她知道現在將喬鳶落水一事推在喬宴川身上對於她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她也沒想到，喬德生會將喬宴川打成這樣。
就在喬宜給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安慰好自己是喬宴川命不好，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的時候，喬老夫人帶着喬鳶進來了。
看到了喬鳶這個攪屎棍，喬宜剛給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設瞬間崩塌。
羅慧如見狀，瞪了喬宜一眼，隨後將喬宜擋在了身後。
今日這麼快跟喬德生提了喬鳶落水一事，為的是避免夜長夢多，讓喬宜被旁人抓了把柄。
喬老夫人和喬鳶會聞風尋來，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羅慧如給喬老夫人行了個禮，剛喊了聲母親，就被喬老夫人一聲打斷。
「今日怎的剛一回府，便在祠堂里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也不怕擾到了列祖列宗？」
「母親，您怎麼來了？」喬德生看到來人是喬老夫人，壓下了心裡的氣。
「我當然得來，擔心你被某些人吹了幾句枕頭風，就被迷了眼。」喬老夫人毫不客氣的說道。
羅慧如聞言，臉上的表情一僵。
至於喬鳶，她此時的注意力全放在喬宴川身上。
被喬德生打了個半死，他現在就像一條狗一樣匍匐在地上。
真是可憐。
在詔獄的時候，喬鳶也像這樣被打到半死過。
哦，不對，那時的她比喬宴川現在的模樣還要再慘烈一些。
她還記得，那時的喬宴川站在高位上，垂眸看着她，聲音冰冷至極。
「真是可憐。」
往事在腦中回蕩，喬鳶緊抿着唇，緩緩的將自己的目光從喬宴川身上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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