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矇混過關
11.32
如果說以前的喬鳶飛揚跋扈，因着不喜他，對他多有刁難，那麼在落水醒來后的喬鳶對他的態度着實怪了些。
喬宴川不信本朝推行的神佛之道，那些在民間廣為流傳的鬼神之說他嗤之以鼻，只覺得是人們杜撰出來的。
直到在上回落水后，喬鳶陰魂不散的屢次出現在他的身邊，終究還是讓他起了疑。
喬鳶被喬老夫人慣壞了，但就算是胡亂發脾氣或是懲戒他人，皆是當場發作，怒意留不到第二日。
可在落水醒來后，喬鳶卻幾次對他下狠手。
喬宴川生來涼薄，對大多的事，大多的人皆沒什麼情緒。喬鳶的變化擾亂了他的思緒，一時讓他想漏了些事。
如果說以前的喬鳶只像是個被寵壞的孩子，那麼如今的喬鳶，可以說是歹毒了不少。
被喬宴川這樣直勾勾的盯着，對上他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喬鳶心口漏跳了一拍。
慌亂過後，她強行壓下了自己的情緒。
喬鳶和喬宴川如今離得很近，近到她只需要伸出手，便能觸碰到他。
想到了自己曾聽到過的那道聲音，她抿了下唇，輕輕的將自己的纖細的手指搭在了喬宴川的胳膊上。
「喬宴川，你要不要好好的看看，我到底是誰？」
喬鳶到底是已經活過一世的人，她知道，在經歷了世事變遷的自己，肯定和十四歲的她有所不同。
只是，不管她怎麼變，她還是她。
喬鳶還以為喬宴川是真的發現了什麼，沒想到，到頭來，他的確是發現了什麼，但卻找錯了方向。
夜間的風呼呼的刮着，給本就靜謐的環境增添了幾分冷意。
少年半垂着眸，濃密的長睫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冷風肆意撩起他的發梢，夜色下，他不似真人，少了幾分人氣。
喬鳶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來盯着眼前的少年，不管怎麼說，眼前的這個人，在多年後會成為皇帝手裡的一把刀，手上沾滿鮮血。
即使他現在看上去瘦弱渺小，在喬府上地位低微，人人可欺，但他的骨子裡的血性，終究會讓他成為一匹兇狠的狼。
喬鳶心想，自打重生后，她做事確實是沒什麼章法，容易讓人看出她的不對勁。
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喬宴川。
當下，喬宴川許是因為她的怪異行徑而引發了對她的誤解，喬鳶能做的，便是打消喬宴川對她的懷疑。
思及此，喬鳶頓時茅塞頓開。
纖細的手指死死的扒着喬宴川的胳膊，她眼眸微抬，直直的和他的目光對上，毫不避讓。
喬宴川沉默不語。
他的皮膚很白，約莫是病還沒好全，透露着一股病氣。
在和喬宴川對視的這一段時間裡，喬鳶豎起了耳朵，想聽聽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時間在緩慢的流逝着，喬鳶等了許久，既沒有等到喬宴川開口說話，也沒有等到那道聲音，逐漸不耐煩了起來。
「喬宴川，我看你果真是得了什麼不得了的癔症了，連這種怪力亂神的鬼話都扯出來了，簡直是不可理喻！」
話音剛落，喬宴川細長上揚的雙眸掀起，淡淡的看向了喬鳶。
喬鳶挺了挺自己的腰背和胸，理直氣壯道，「若你真覺得我不是喬鳶，而是被什麼不知名東西給佔據了身體，不若去濟寧寺請得道高增來看看，我這軀體里住着的究竟是誰。」
她直接了當的給喬宴川點明了一條路。
喬宴川聞言，一言不發的繼續看着喬鳶。
眼前的少女眼睛清明，不慌不亂，眉眼間帶着的傲氣和從前一般無二。
喬宴川對喬鳶的懷疑在她坦蕩的視線下漸漸消退了些。
自小在喬府中活得謹小慎微，喬宴川對人性的了解透徹，心中早就將喬鳶的性子摸了個透。故而在喬鳶做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後，他有了失控感。
他垂下眼，心中的思緒萬千。
【看來，在生死關頭走上一遭，或許真能讓一個人的性子發生些變化。】
在耳畔又響起那道聲音的時候，喬鳶的耳朵高高豎起，片刻不敢落下。
就在她因着喬宴川許是真的暫時打消了對她的懷疑時，他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
【變得越發歹毒了。】
喬鳶：「……」
剛因着危機消除而微微上翹的嘴角，在聽到這一句話以後，瞬間就垂了下來。
恨恨的將手指鬆開，喬鳶微微抬起了下巴，居高臨下的看着喬宴川，冷冷道，「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喬宴川，聽我一句勸，若是有病，是真得治。」
喬鳶的話可不好聽，但是她一想到喬宴川竟然在心裡評價她歹毒，一時氣悶，覺得自己還能再說得更難聽些。
就在喬鳶還想繼續對着喬宴川這張臉口吐芬芳，一解心中的氣悶時，容嬤嬤找了出來。
看到喬鳶和喬宴川兩人在假山旁，她頓了一下，忙開口對喬鳶道，「五姑娘，還好您還在這裡，老夫人讓老奴來尋您回去一趟。」
「祖母找我有何事？」喬鳶愣了一下。
「您過去了便知道了。」顧慮到喬宴川在場，有些事容嬤嬤沒有放在明面上講。
喬鳶聞言，輕點了一下頭。目光朝喬宴川看了過去，她不耐煩的說道，「你若沒話說了，便滾回你的聽竹院去，別在這裡礙眼！」
喬宴川輕抿了下唇，垂下眼，低低的應了一聲。
喬鳶瞥了他一眼，轉身跟着容嬤嬤離開。
在往前走出一小段距離以後，喬鳶到底還是沒能忍住，扭頭又朝着喬宴川看了過去。
喬宴川還站在原地，面朝着她離開的方向。
因為隔了有一小段距離了，再加上夜色濃厚，喬鳶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情。
不過，她也知道，話本子一事大概是過去了。
少年時期的喬宴川應當是沒見過什麼世面，她重生后對他的態度變了一些，又不加掩飾，以至於他對她起疑。
不過，經歷了晚上這一事，喬鳶也知道，她在喬宴川心中當是越發惡毒了。
他們的仇怨既已結下，待日後，若是給了喬宴川機會，他定是會像上輩子一般，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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