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看戲上
12.74
喬宴川身上穿着的依舊是那身洗得發白的衣裳，看着很單薄。
在冬日暖陽下，他的臉色蒼白，唇卻因為幹裂而溢出了幾分血色，看得喬鳶腦子一個激靈，一時之間清醒了不少。
大早上的，還是在今天這種即將要去昭義女學的重要日子，碰上喬宴川這個喪門星，可真是忒倒霉了些。
恰逢這個時候，喬德生從喬府裡頭走了出來。
喬德生一眼就看到了喬鳶頭頂戴着的簪子和細碎小珠花，目光往旁邊一移，在喬鳶的襯托下，喬宴川穿的磕磣不少。
大概是兩人之間的對比太過於慘烈了一點，喬德生壓了壓嘴角，面露不悅。
「喬鳶，送你去女學，是讓你去學學如何當一個大家閨秀的，你看你頭頂戴的這些，像什麼樣子！」
在喬鳶看來，一大早的碰到喬宴川便算了，還要被喬德生這個便宜爹數落，屬實心裡有點不舒坦。
喬鳶慣會裝模做樣，雖然她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但是憑藉着她這張看起來便我見猶憐的臉，還有精心搭配過的打扮，在外的形象可還算是不錯。
若不是因為上一世的自己跟被下了降頭一樣非要在喬琬的面前蹦躂，無腦壞事做了不少，也不會被揭穿了真面目，被冠以毒婦之名。
輕撇了下嘴，喬鳶掩下自己眼底的情緒以後，溫聲對着喬德生說道，「爹爹教訓得是，女兒謹遵教誨。」
喬鳶嘴上說的好聽，可在心裡打定主意不改。
今天她可是特地起了個大早，讓彩棠給她梳了個精緻又不失俏皮的髮型，怎麼可能因為喬德川的三言兩語，就去換了自己的頭飾。
要知道，今日的頭飾，她搭配的剛剛好，少一個冷清，多一個則顯得累贅。
見喬鳶嘴上應的好好的，雙腿卻像是巴在地上動不了了一樣，喬德生嘴角一抽，想到了喬老夫人，到底還是將到嘴的話給咽下。
看向了安靜的站在一旁的喬宴川，見他穿的單薄便算了，衣擺處還有顯眼的補丁，忍不住將眉頭皺了起來，「今日你便穿成這樣出門？莫不是想讓旁人以為我喬府窮的都揭不開鍋了，才讓喬府的血脈穿成這副德行！」
一個個的，喬德生嫌煩。
一個仗着有喬老夫人撐腰，他不好多加教育，怕喬老夫人下一刻聞風趕來，在喬府大門口胡攪蠻纏。
一個則像個木頭似的站在那裡，光看着就讓人生厭。
這兩個，無論是誰，都讓人覺得不省心！
喬宴川和喬鳶不同，一個低賤女子生下來的種，若不是礙於臉面，喬德生甚至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父親，這已經是我有的，最好的衣裳了。」喬宴川漆黑的雙眸落在喬德生身上一瞬，迅速的收了回來，他垂着眼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人畜無害。
喬德生常年不在京城，喬府的吃穿用度大多都由羅慧如安排。作為喬家庶子，他本不該過的這般凄慘。
但因着喬德生不喜他，喬老夫人也厭惡他，這喬府上下皆是些見風使舵的人，所以屬於他的份例一層層的剋扣下來，也不剩什麼了。
而羅慧如表面上對誰都是一視同仁的態度，實際上，對這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好歹也是喬家血脈，最好的衣裳何至於……」喬德生上下打量着喬宴川，眉頭皺得幾乎能夾死一個蒼蠅。
像是想到了些什麼，喬德生猛的將話意止住。
對於喬宴川在喬府里過的怎麼樣，喬德生並不關心，若不是宣德書院的大儒跟他提起了喬宴川，他今日壓根不會讓喬宴川一同出府！
喬鳶看了喬德生一眼，又看了喬宴川一眼，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感覺。
印象里，喬德生這個便宜爹可不是什麼好爹，明明以前也從不關心喬宴川這個兒子，怎麼今日倒關心起來了？
喬鳶想不明白，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提醒喬德生該啟程了，只好站在一旁安靜的看戲。
感受到了喬鳶的視線，喬宴川長睫輕顫了一下。
「來人，讓人將羅氏給我叫來！」一個兩個的就這樣不尷不尬的在自己面前站着，喬德生臉上的表情一時之間有些掛不住了。
喬鳶見喬德生今天竟然因為喬宴川如此的大動干戈，很是詫異。
按照喬鳶數年的人生經歷，若是按着喬德生現下的態度，大概，他今日是真的要為喬宴川做主。
想到了這一點，喬鳶覺得自己心情又不好了。
她隨即張了張嘴，想對着喬德生說點什麼，喬德生的後腦勺就彷彿長了雙眼睛似的，突然將頭給轉了過來。
看到喬鳶，他眉頭猛的又一夾，「你給我把嘴閉上。」
喬鳶：「……」
不是很服氣的閉上了嘴，喬鳶不好對着喬德生表達自己的不滿，只好趁着喬德生沒注意，恨恨的瞪了喬宴川一眼。
喬宴川對喬鳶的視線視若無睹，目光看着舊靴的尖。
羅慧如很快便趕來，喬鳶看到了她頭上明顯亂了的髮髻，輕撇了下嘴，沒有說話。
羅慧如來得匆忙，在喬德生面前停下的時候，眼尖的看到了喬鳶，以為是喬鳶又再整什麼幺蛾子了，心裡倏地升起一股毒火，在燃燒着。
羅氏眼裡一閃而過的惡毒恰好被喬鳶看在眼裡，她神色莫名，很想喊一聲冤枉。
就算是過往的多年時間裡她是做作了些，但是今天，她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干好吧！
「羅氏，我怎的不知，川兒作為喬府子嗣，竟連身得體的行裝都沒有！這當家主母你到底是怎麼當的，要是不會當，多的是人願意當！」
羅慧如聞言，募地睜大了眼睛，她下意識的想為自己辯解，但是轉頭一看到喬宴川那磕磣樣，倒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喬宴川在府上過的是什麼日子，她一直知道。如今喬府還活着的就兩個男丁，一個由她所出，另一個便是喬宴川。
為了自己的兒子，她自然不可能對喬宴川多好。
而且……
這一切明明都是喬德生默許的，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他早不管晚不管，偏偏在這個時候管起喬宴川的事情來了？
羅慧如覺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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