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謝晏川不適合你
5.26
十年前，阮酒穿着謝景初送的浮光錦在後院里玩，那是她第一次穿如此幹淨且漂亮的衣裙。
年僅五歲的她不知道浮光錦有多貴，只知道這衣服在陽光下會散出好看的金光。
正當她興高采烈在院中撒歡時，謝晏川帶着他的妹妹謝清歡過來。
謝清歡從小在府中嬌生慣養，哪裡見得慣比她長得好看的女娃娃，還穿着一身華麗的浮光錦，那可是她都沒有的東西。
於是，謝清歡直接上前將阮酒推進池塘里，和謝宴川一起站在池塘邊嗤笑，嘲笑她是沒人護着的賤種。
阮酒從池塘里掙扎着爬起來后，衝上前就和謝清歡扭打在一起。
謝清歡和阮酒歲數相仿，個子卻高了許多，但仍舊打不過從小混跡在市井裡的阮酒。
沒辦法，謝晏川挽起袖子，兄妹二人齊齊上陣。
最終，謝晏川看着阮酒倒在地上，渾身泥土，一臉戲謔道，「你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可阮酒不服氣，他們弄壞了自己最珍惜的衣服。
於是，衣服都沒換就跑去大房討要說法，沒曾想卻被大夫人叫人狠狠打了二十棍，皮開肉綻。
等她醒來后，得知的第一件事就是她被送去謝老爺子院里教養，謝景初不要她了。
她這才明白，她的脾氣讓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你！」謝晏川有些惱怒，「你是一塊木頭嗎？」
就好像他無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會生氣。
「你說是就是。」阮酒淡淡答道。
「也不知道祖父為什麼要讓我娶你這樣一個木頭，真是無趣。」謝晏川忍不住抱怨道。
阮酒笑了笑，然後說道，「大少爺早些歇息，阿酒告退。」
折騰了這麼久，她實在不想再跟謝晏川打嘴仗。
又害怕他再次攔住自己，說完這句話立即一溜煙跑掉。
-
第二天一早，她剛剛吃完早膳準備去綢緞莊看看，丫鬟春桃就急急忙忙跑來，說四爺找她有要事。
她只好改了行程，轉身去四爺院里。
一進書房，便看見謝景初正閉眼扶額，指尖輕揉着太陽穴，眉頭微蹙，面露疲憊，好像一夜未睡。
他前些日子去了淮州一趟，昨日回來賬本已經堆成一座小山。
「四爺。」阮酒輕輕喚了聲。
謝景初睜開眼，抬了抬下巴。
「坐。」
隨即，阮酒乖巧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怎麼想的？」謝景初將手放在桌案上。
阮酒遲疑片刻，然後答道，「淮州雖然離欽州只有二十里，但欽州桑葉的價格着實高了些。」
前不久他們所在的欽州遭遇蟲災，許多桑樹都遭到嚴重的破壞。
若是不能解決這個事情，今年供應皇宮的錦緞可是要出大問題。
謝景初聽后，眉頭依舊緊鎖，沒有說話。
見狀，阮酒又接着道，「但我們可以就將制布行搬去淮州，這樣運輸上能省下一筆銀子。」
謝景初眸子閃過一絲精光，這小丫頭的想法跟他不謀而合，不愧是老爺子看中的人。
不過......
只見謝景初雙手環抱在胸前，身子向後倚，眉尾微挑。
「我有問這個嗎？」
阮酒眼神疑惑，「那四爺問的是？」
「謝晏川不適合你。」
適合？她這種人，又怎麼配談適不適合。
她咬了咬唇，遲遲沒有說話。
「如果你不想嫁，我可以去跟老爺子說。」謝景初似乎看出她的顧慮。
她抬起眼眸，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以四爺在謝家的地位，他肯定能幫自己把親事退掉。
但四房和大房本就不睦，如果四爺開口幫她退婚，無疑是讓四房和大房的關係更加緊張。
說不定大爺還會藉此來為難四爺。
她又怎肯讓四爺為她至於險地。
「不必了，阿酒多謝四爺好意。」阮酒抿了抿唇。
謝景初聽后，眼睛微眯，眸子中露出一股寒意。
如果不是前些日子他去了淮州，這樁親事他是萬萬不會同意。
不過，這小傢伙從小就執拗，有些事情還需她親自看透。
隨即，謝景初抬起手，舉起手中的賬本。
「把這給謝敬送去。」
阮酒立即起身接過賬本，朝謝景初躬身行禮后便離開。
望着她離開的背影，謝景初眼神中露出複雜的神色。
-
阮酒剛到大房院中，就碰到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如果討厭的人可以排名，那謝清歡一定穩坐第一。
「怎麼？你以為跟哥哥定親以後，就可以隨意來我們院中了嗎？」謝清歡雙手叉腰，揚起下巴，半點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她一見到阮酒那張狐媚子臉，就心生厭惡。
從小到大，阮酒無論相貌和才情都高她一頭，當年若不是四叔護着，她定會划爛阮酒的臉。
「你們院中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你！你！胡說什麼！」謝清歡大喊道。
「別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着。」
「你給我滾出去！」
「好啊，那我回去跟四爺說，是你不讓我來的。」說完，阮酒揮了揮手中的賬本子。
聽見這話，謝清歡瞬間泄了氣，她可不敢惹那陰晴不定的四叔。
即使心中再不悅，還是側着身跟阮酒讓了道。
阮酒朝她得意地挑了挑眉，還是四爺的名號管用。
這招屢試不爽。
走到謝敬書房門口，剛準備敲門便聽見裡面傳來一陣爭吵聲。
正當她遲疑要不要敲門時，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
「阮酒那賤丫頭，怎麼配得上我們宴兒，老爺子說親事時，你這個做父親的，也不知道攔着點。」
大夫人徐青滿口抱怨。
「夠了！」謝敬怒斥道，為這事她已經跟自己吵了好幾天，「老爺子自有他的打算。」
「我就說是老爺子偏心，現在謝家大部分生意都在謝景初手中，若宴兒再娶一個沒有母家撐腰的丫頭，將來我們大房還怎麼在謝家立足。」
「阮丫頭雖然出身不好，但從小聰慧，你看她小小年紀就已經做到綢緞莊的掌柜了，宴兒若是想要爭謝家生意，還需阮丫頭幫襯。」
「那老爺子為何不讓謝景初娶了她，總歸還是嫌棄她的出身。」
「好了，大不了以後讓宴兒再娶一個名門貴女為平妻。阮丫頭是謝景初領回來的，別看平時兩人疏離，私下謝景初可重視得緊。」
「對，當初我不就打了那丫頭二十棍，他竟然吵着鬧着要把我送官，後來還將宴兒和歡兒都扔進池塘里，宴兒還因此燒了好幾天。」
「所以，只要我們拿捏住阮丫頭，將她變成自己人，定能成為對付謝景初的利器。」
後面的話，阮酒一句也沒聽進去，一雙好看的眼睛里複雜的神色閃了又閃。
她以為當年四爺將她送走，是因為討厭她。
幸好。
不過他們想用她來對付四爺，這主意恐怕是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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