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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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澗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雲瑗，一雙明眸沉靜如汪洋，不知怎的，竟有幾分雲時淵的感覺。
雲瑗被盯得心裡發毛，連忙錯開與雲澗對上的視線。
「你莫覺得那東宮是什麼洞天福地！太子是個殘廢，脾氣更是古怪得很。而且，你不知道吧？皇後娘娘原本看重的是我！那天和母親一同出門便是去相看，只是母親怕……」
「我知道。」
雲澗的平靜無波，猶如枯井。
她打斷越發激動的雲瑗，點了點頭。
「母親怕你在太子身邊被欺負，哭過好幾回。東宮也不算什麼頂好的去處，我都知道。」
她邁開腳步，逼近被自己的話嚇愣住的雲瑗，「可既是你不要的，此時這番作態又是為何呢？」
「莫不是若你入宮只是低賤的侍妾，而我入宮便是你如何都肖想不上的太子妃之位？」
雲澗狠狠甩開雲瑗，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呆愣驚恐的表情，輕挑眉頭，微微勾唇。
囂張又挑釁。
哪怕入宮為婢兩年，雲瑗的力氣到底比不過干粗活十來年的自己。
「雲澗！你這是在做什麼？」
身後傳來一聲爆呵，隨後，雲澗的身側被帶起一陣風。
就見雲墨心疼地將摔在地上的雲瑗扶了起來，如母雞護崽一般將她擋在身後。
「看來瑗兒說得不錯，剛被皇上賜婚，你怎就這麼欺負人？」
雲墨心中閃過不可思議的心痛，眼裡滿是對雲澗的譴責。
雲澗剛進宮那會兒，雲瑗破天荒地來找自己。
這是被接回家后，雲瑗第一次與自己親近。
雲墨當然喜不自勝。
可聽到她說因為害怕擋了澗澗的眼想要離家去莊子上住時，他當即黑了臉。
既是因為雲瑗要走，也是因為他認為以雲澗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欺負她。
當時他如何呵斥雲瑗來着？
「入宮為婢兩年，本以為你能有所長進，可沒想到你還是同以前一樣！不，以前我的瑗兒妹妹才不會無憑無據就朝他人潑髒水。雲瑗，你若是品行如此，倒也不用去莊子上住了，直接離開侯府，回歸你農家女的身份！」
而此時，跌坐在地上痛苦但隱忍的雲瑗和淡漠冷血的雲澗彷彿在狠狠地打他的臉。
澗澗竟真因為即將成為未來太子妃而欺負瑗兒？
可她明明從前……
雲墨狐疑地往身後看了一眼，又再次看向雲澗，想聽聽她怎麼說。
「如你所見，就是我將她推倒的。」
雲澗沒有為自己辯解，原本也不存在自己因為雲瑗說的話受到刺激，失去理智之下才推倒她。
更何況，就算是那樣，對於一個心早就偏了的人，說再多也是對牛彈琴，白費口舌。
聽到雲澗這麼說，雲墨更加痛心。
「瑗兒，哥哥帶你走！你放心，只要有哥哥在，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欺負了你。你不必住去莊子上，這就是你的家，誰都不能把你趕走！」
說罷，雲墨彷彿雲澗是他與雲瑗兄妹二人的敵人一般，警惕地盯着她。
但云澗並不想參與進他們二人兄妹情深的戲里，猶如看不見兩人一般，雲澗錯身離開。
終於回到自己院子，還未進寢室，雲澗就看見慧心喜滋滋地跳到她的面前。
「恭喜小姐！皇上給您和太子殿下賜婚，以後您就是太子妃了！」
慧心想，不管小姐在這府中受了多少委屈，如今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就算是為了巴結未來的太子妃，諒他們也不敢再忽視小姐。
只是……
「小姐，您怎麼看着並不是太開心的樣子？」
慧心瞧着自家小姐自進院子以來都一副懨懨的模樣，平日里常掛在唇邊的微笑都維持不住，很是疑惑。
太子妃，未來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小姐理應高興啊！
雖說她一直知道小姐是一個不會喜形於色的人，可如今這樣的反應似乎也太過冷淡了吧！
「沒有，只是有些累。」
雲澗知道慧心是真的為自己開心，她不知勛貴人家之中的彎彎繞，亦不知皇室對自己的鄙夷，更不知太子殿下實為殘疾。
自己本該假裝開心讓慧心安心些，可她太累了，實在裝不出一點兒喜悅。
「哎呀！瞧我這腦子！小姐您剛剛從宮裡回來，聽說皇宮很大，規矩有多，想來您應該很累。我剛剛一時開心得忘了形，小姐您罰我吧！」
慧心拍了下腦門，將右手手心朝上伸了出來。
「我罰你做什麼？你又沒錯！好了，我要去休息一下，你同母親通報一聲，今日我便不去正廳用膳了。」
雲澗用力扯出一抹笑，拿食指輕輕戳了下慧心的額頭。
「是，小姐！您快去歇着，我現在就去跟小廚房說，今晚便給您做些肉羹和菜粥。」
說罷，慧心一蹦一跳地離開。
這下，雲澗的笑里終於添上幾分真心，她搖了搖頭走進卧房。
……
「夫君，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變成了澗澗嫁去東宮做太子妃？」
雲夫人聽說皇上要賜婚便暈了過去，醒來時，本以為是瑗兒又要再次離開自己身邊。
卻不想，怎就變成了澗澗被賜婚做太子妃？
「皇命難違。皇上宣我進宮問瑗兒的事情，我自然不願意雲家的女兒為人妾室。哪怕是太子殿下。」
「可皇上說，既已傳出雲家的女兒要入宮，自然不能讓人當做玩笑，故無論如何都需要雲家出一個女兒進宮。」
雲時淵痛苦掩面，將表情隱匿在雙手之下。
「可澗澗剛找回來兩年就又要被送入宮中。夫君，你是知道的，一旦入宮，澗澗便沒了再出來的機會。我們想見她也是難如登天呀！」
雲夫人說着眼淚便落了下來。
「煙兒，我又何嘗願意澗澗嫁去宮中，一輩子不得出宮見我們呢？可若是嫁瑗兒，那便只能是侍妾。皇上只給了我兩個選擇，要麼是瑗兒做妾，要麼是澗澗為太子妃。手心手背都是肉，煙兒，我沒得選！」
雲時淵語氣十分痛苦，他眼神掙扎地看向柳成煙，一介武將，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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