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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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澗有苦難言，平靜的臉上蘊起濃濃的委屈。
她與太子此時距離很近，因為被提着，只能被迫盯着男人的臉。
漸漸的，她瞧出些不尋常來。
只是這感覺去得極快，此時又是這樣性命攸關的時刻，雲澗實在來不及多想。
「殿下，臣女今日自將將卯時醒來后便幾乎沒有一刻休息，臣女並非叫苦，只是方才起身有些慢確是因為腿麻導致。臣女絕無半分不敬殿下之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當雲澗確定自己今日肯定沒有好下場之時，男人突然鬆開了她。
「起來吧。」
殷澤潤看向窗外，與上午不同，這會兒陽光正好。
「推本宮出去走走，不是來讓你跟本宮培養感情的嗎？你一直坐在那邊不出聲算什麼。」
雲澗這次不敢有絲毫停頓，忙不迭地爬起來到男人身後，推動他的輪椅。
東宮不愧是太子居住的地方，即便是內院，該有的景觀也一點兒不少。
太子並未說要去哪兒，雲澗也不敢多問，只是步履平穩而緩慢地朝前推。
好在東宮地方大，不會遇見沒兩步便要調頭的尷尬。
「你還沒有向本宮介紹自己。」
介紹？雲澗在暗自想，不該是從賜婚聖旨送到東宮那一刻，自己的各種資料就一齊呈到男人面前了嗎？
心裡想着，嘴上卻沒停，她說：「臣女雲澗，是勇毅侯的女兒。兩年前剛被找回侯府，待人接物可能會有疏漏，還望太子殿下莫要怪罪。」
「呵！」
殷澤潤發出一聲悶笑，扭過頭來促狹地看了雲澗一眼。
「讓你自我介紹，你倒是實誠，什麼話都往外說。是打算提前講清，朝本宮討個免死金牌嗎？」
被猜中了心思，雲澗羞赧地將頭低了下去。
若是再來一遭今天的事兒，她怕自己根本活不到兩人成婚。
「你不怕本宮嫌你粗鄙，把你給趕出去？」殷澤潤壓低了聲音。
「怕。」雲澗停了腳步，走到殷澤潤能夠用餘光看見自己的地方。
「臣女自知粗鄙，字不識幾個，性格也不算討喜。臣女當然可以不同殿下您說，但臣女的身世滿京城官宦人家無一不知。極力掩蓋也容易露餡，還不如臣女自己說出來，若是真的被趕出去，那便是命，我認。」
成婚之前就被夫君討厭的下場是如何的雲澗能夠猜到一二。
可她沒那個本事裝，倒不如直接說出來。
更何況，她才不信太子會對自己一無所知。
「行了，那麼緊張做什麼？本宮又不吃人！」殷澤潤擺擺手，「推本宮回去吧！」
「照母后的意思，以後每日都要來這兒報道。本宮不喜歡熱鬧，你以後來了就待在偏廳，只要不發出聲音，做什麼都行。」
自己已經到了年紀，太子妃之位便不會懸空太久，不是雲澗也會是別人，若她願意不吵不鬧地做個擺件，他也不會對她如何。
如此正合雲澗的意，沒有一絲猶豫，她連忙謝恩。
「你今天就先回了吧！時間應該也夠了。」
說罷，殷澤潤自己轉着輪椅回到里廂。
雲澗這才意識到太子是在幫她完成皇後娘娘交給自己的任務。
馬車直接將她送回了侯府。
剛進門，雲澗便被守在附近的雲瑗堵住了去路。
裝不出三日，雲澗心中冷嗤。
「我說得沒錯吧！太子殿下並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
雲瑗面容清冷，眼裡意外的有一絲雲澗看不懂的悲憫。
雲澗沒有回話，想等等看雲瑗到底想說什麼。
「妹妹，你或許覺得我是嫉妒你能嫁入東宮成為太子妃。可你不懂！在宮中為奴為婢的兩年，我太知昭寧和太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姐弟倆慣會折磨人，脾氣還很不穩定。那東宮實在不是個好去處，我只是不願眼睜睜地看着你跳進火坑。」
雲瑗說得字字真切，甚至上前抓住了雲澗的胳膊。
經過今天，雲澗知道雲瑗沒有說謊。
雖說她大概率有自己的小心思，可方才的話倒也沒有添油加醋，胡說八道。
那姐弟倆的脾氣確實算不得好。
可……
「天子賜婚，即便是火坑，難道姐姐能有什麼辦法拒絕嗎？」
雲瑗愣住，因為雲澗的提問一時語塞。
「既已是定局，以後這種話姐姐還是莫要說了。若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去，倒霉的只會是侯府。」
不管雲瑗究竟存了什麼心思，雲澗今日存她一份情。也真心地規勸了她一番。
隔牆有耳，妄論天家的話若是被傳了出去，就算是有軍功的將軍，若天子不悅，雲家的腦袋也是不夠砍的。
只是，聽不聽得進去在雲瑗自己，雲澗說完后，立刻挪步朝自己院子走。
回了院子，慧心正眼巴巴地等在門口。
她將雲澗的話牢記於心，今日一天，非必要，她一步也沒出過院門。
這會兒看天色小姐快回來了，這才敢在院門口張望。
「小姐！您總算回來了！您今日……」
慧心看到雲澗，正興奮地嘰嘰喳喳，視線落在她有些顛簸的腳步時，立刻失了聲。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是哪受傷了嗎？怎的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慧心心疼壞了，圍着雲澗轉着圈地查看個不停。
「沒有！就是今日練規矩的時間有些長，我累着了，走起路來腳有點疼。你別擔心，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就行。」
雲澗不敢告訴慧心今日被拽倒的事情，生怕她一時嘴快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殺頭之言。
「你去幫我倒些熱水來，我泡泡腳，興許能好些。」
雲澗往床上一坐，疲憊地揉着已經發緊的小腿肚。
「哦，對對！小姐您稍等，我馬上給您打了水過來。」
慧心又是燒水，又是調水溫，折騰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將泡腳桶端到雲澗床邊時，只看到自家小姐因為太過疲憊，早就歪着身子睡着了。
一時間，慧心對雲澗的心疼幾乎將她淹沒。
看來皇宮真不是個好地方，慧心一邊幫雲澗脫鞋襪，一邊在心中默默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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