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衝突
12.64
雲澗快走半步,拉進同昭寧公主的距離,再次聽到一聲悶悶的嘆息。
「殿下。」斟酌片刻,雲澗小心翼翼地開口。
昭寧公主轉過頭,瞧着雲澗糾結扭捏的表情,眉頭不禁蹙起。
「有什麼就說,本宮最煩那些人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氣。」
「臣女聽聞待嫁女子大多會因即將離開父母親人而憂思傷懷。本以為殿下貴為公主,又是駙馬入公主府,總歸好些。只是,看來是臣女愚鈍了。」
女子離開疼愛自己的父母嫁為人婦,如何能不傷心呢?
昭寧的眼神驟然幽深,凝視雲澗良久,她緩緩開口。
「傷心?本宮的公主府挨着皇宮,即便成婚,父皇母后也允許我隨意出入皇宮。我何須為離家傷懷。」
雲澗有些尷尬,直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她低下頭將嘴巴閉緊。
「你怎的這般窩囊?瞧你那樣子,動不動就把頭低下,像是誰欺負你了一般。」
昭寧實在瞧不上雲澗這副模樣,縱然不是侯府嫡女,便就是普通農戶家的女兒也該昂首挺胸,自信地面對每一個人。
「我……」
雲澗想說什麼,卻又覺得昭寧公主說得對,她深吸一口氣,把頭抬了起來。
「旁人都覺得尚公主是天大的喜事兒,可駙馬除了能擔個虛職,手上不會再有任何實權。我無需為離家傷懷,只是擔心子鈺會在未來生活中心生怨懟。」
她同子鈺青梅竹馬,雖說現在子鈺如紈絝一般笑稱有錢有閑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誰又能知道,午夜夢回,他的抱負會不會如鬼魅一般悄悄纏繞在他心頭,生出幾分後悔來。
雲澗不知該如何安慰昭寧公主。
自從知道自己要嫁給太子,雲澗便從祖母那裡惡補了和皇家相關的人員知識。
舒子鈺,國公府嫡次子。
無需背負家族興盛的重擔,整日過得瀟洒肆意。
可即便是這樣的人,誰又知他胸中是否真的毫無抱負呢?
「行了,本宮今日不是來找你談心事的。澤潤最近身體不適,聽聞你每月初五都會去陸元寺祈福。左右你在侯府待得也不會太順心,便收拾收拾去寺里為澤潤祈福吧!」
昭寧輕飄飄的一句話,並未給雲澗任何選擇。
「今日便要啟程嗎?」雲澗卻也沒有反抗。
昭寧有一句話倒是沒說錯,反正她在侯府待着也不會太順心。
昭寧斜了雲澗一眼,「你當本公主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地府無常嗎?便是要索你的命也不至於這麼着急。」
「休息兩日,後天啟程。」
雲澗被放回了家。
剛進院,慧心正淚眼汪汪地等着她。
見她回來,也不顧什麼主僕,直直地撲進了她的懷裡。
「慧心,你這是怎麼了?」
雲澗着急,下意識地將慧心牢牢抱在懷裡。
「你可是受了什麼委屈?先別哭,把事情告訴我聽。」
慧心這丫頭雖然平日里做事不算穩重,可因為神經大條,常常受了委屈也轉頭便忘了。
能讓她哭成這副模樣,今日遇到的事情一定不小。
只是慧心正哭得起勁兒,哪裡能聽明白雲澗在說什麼。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一邊打嗝一邊抬起了頭。
理智漸漸回籠,她尷尬地伸手蹭了蹭雲澗身上被自己眼淚浸濕的地方,又快遞地將頭低下。
「哭夠啦?那先進屋子。莫要將你現在這副滿臉鼻涕淚水的樣子被旁人看到。」
見慧心哭得實在難過,雲澗忍着心疼逗她。
「小姐……」
慧心嘴巴一撇,眼淚又要往下掉。
回到屋子的裡間,雲澗揮退了其他人,將慧心拉到自己身側。
「說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
雲澗上下左右檢查一通,看慧心身上沒有傷,懸着的心放下一辦。
只要沒有受傷,不危及姓名,嘴上吃了些虧,都不算大事。
「小姐,方才您不在的時候,瑗小姐帶着一個奴婢不認識的小姐非要闖咱們院子。奴婢不讓她們進,她們就出言諷刺您,說……說您……」
「說我什麼?」
雲澗的心徹底放下,知道慧心方才哭得那麼傷心只是為自己鳴不平,並不是真受了委屈。
「她們說您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朝麻雀飛上枝頭,真將自己當成鳳凰了。可誰又能知道您現在擁有的一切是不是黃粱一夢。」
一邊複述方才自己聽到的話,慧心一邊小心翼翼地看向雲澗,生怕小姐因此傷懷。
「就這些話值得你哭成這樣啊!」雲澗用食指輕輕點了下慧心紅彤彤的鼻尖。
「嘴長在人家身上,她想怎麼說便讓她說去。這種話若是放在心上,難過的是自己,達成目的的是她。那便是親者痛,仇者快了。」
回侯府兩年,這種話雲澗不知道聽過多少,她從未放在心上過。
倒不是她內心有多麼強大,只是不想那些人得償所願。
「可是她們還……」
還未說完,慧心立刻捂住嘴巴,驚恐地看向門口。
「怎麼了?」雲澗不解。
順着慧心的視線看過去,她瞧見雲墨正怒氣沖沖地向她這裡衝過來。
雲澗突然頭有些疼。
她上前一步,將慧心擋在自己身後,規矩地向站定在自己面前的雲墨福身行禮。
「不知兄長為何前來?如此……這般,是發生了何事嗎?」
雲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面露驚懼地上下打量雲墨。
「澗澗,你可真是養了個好丫鬟!」
雲墨怒喝一聲,跨開一步想要將慧心從雲澗身後拽出來。
雲澗連忙不着痕迹地側身擋開雲墨的手。
「兄長這是何意?可是慧心做了什麼錯事惹得兄長不快了?您說出來,若是慧心錯了,妹妹定好好罰她一頓。」
雲澗伸手拉住雲墨的衣袖,順勢將他帶到另一邊按着他坐下。
「你不知道?」
雲墨皺緊眉頭,疑惑地看向她。
雲澗茫然地搖搖頭,睜着一雙明眸,眼裡儘是無辜。
「今日昭寧公主派人來接妹妹,妹妹方才剛從公主府回來,就見慧心哭得眼睛紅彤彤的。還不等問出些什麼,兄長您便氣沖沖的走了過來。妹妹還來不及了解事情的原委呢!」
雲澗擔心地回頭看了眼慧心,又是一副懵懂無辜的樣子看回雲墨。
「哼!那你可真得好好管教管教你這丫鬟!」
雲墨怒視着雲澗身後的慧心,想直接將人拽走打上一頓,又受制於雲澗一直擋在她的身前,不得其法。
「慧心,當着兄長與我的面,你說說,我不在的時候你究竟做了什麼,竟將兄長氣成這副模樣!」
雲澗假裝生氣,板着臉問。
「奴……奴婢不知,奴婢今日未出院子半步,並不知自己做過什麼惹得世子爺這般生氣。」
慧心眼裡再次蓄滿了淚,咚得一聲,她驚慌失措地跪在地上。
雲澗立刻為難地看向雲墨。
「兄長,妹妹這丫頭究竟怎的將您氣成了這副模樣?您也知道,近日以來,妹妹不是去宮中學規矩,便是去公主府訓話,實在對府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雲澗半垂着眸,小心翼翼地瞥了雲墨一眼又落下。
「慧心這丫頭不是家生子,行事確實有幾分魯莽。妹妹就是怕她惹了府中其他人不快,每每出門都要叮囑好多次,讓她千萬不要在府中瞎逛。」
雲澗轉頭,厲聲斥道:「說!你是不是趁我不在跑到了其他地方衝撞了兄長!」
即便是斥責,雲澗的聲音也不算大,柔柔的,細聽還有些抖。
雲墨也知道自己這個親妹妹是何秉性,見她小心又唯恐自己生氣的模樣,心裡閃過一絲不忍和悔意。
這是澗澗唯一的貼身丫頭,即便是做了錯事,自己也不該這樣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下澗澗的面子。
他剋制住心頭怒火,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你這丫頭尖牙利齒,方才你不在時將瑗兒好一頓嘲諷。說瑗兒不是雲家的女兒,如今她是鳩佔鵲巢。還說瑗兒沒臉沒皮,才好意思覥着臉以小姐的名義住在雲家作威作福。」
瑗兒從宮中回來后本就處處小心,生怕越矩半分惹得旁人誤解。
沒想到這丫頭竟還嚼舌根到了瑗兒面前。
回憶起瑗兒方才淚眼朦朧的樣子,明明很委屈,還要隱忍不發。
想來瑗兒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如今便是連一個下賤的丫鬟都能這般騎在她頭上侮辱,她竟也不敢告訴自己。
雲墨的心便如刀割一般。
雲澗冷了臉問:「慧心,你可對姐姐說過這樣的話?」
慧心連忙搖頭,以跪姿朝雲澗的方向蹭了好幾步。
「小姐冤枉!慧心從不曾說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說着,慧心重重地沖雲澗磕了兩個響頭。
「兄長,你看……」
雲澗為難地看看慧心又看看雲墨,手裡的帕子被她揪成一團,臉上也滿是糾結。
「你這丫頭!怎麼敢這般信口雌黃?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雲墨聽完慧心的這番說辭,氣得騰的一下站起來,指着慧心的手指都忍不住發抖。
雲澗見狀連忙將雲墨拉住,生怕他失去理智直接動手打人。
她這個哥哥不知是真的蠢笨至此還是遇上雲瑗的事情便會失去理智。
總之是個不可控的火藥桶。
「不是妹妹偏信自己的丫鬟,只是妹妹有一事不解,可否請哥哥幫忙解惑一番?」雲澗輕輕晃了下雲墨的胳膊,柔聲問。
作者有話說:
今天這是一個大肥章,主要是我在火車上,分章有點艱難,希望編編不要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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