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銀鏡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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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銀鏡霜

  「阿寧好狠的心吶!」

  逼仄狹窄的小巷中,一襲淡粉雲煙錦裙的女子被逼得步步後退,淚眼迷離,珠釵搖曳。

  火光下,男人面容清冷,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陰鬱。

  粗糲的大手扣着她的細腰,語氣森冷:「阿寧是自己跟我走,還是我綁了走?」

  遮天蔽日的密室里,男人將她抵在牆上,毫不顧忌的一口咬在了她的頸間,似是懲罰般。

  髮釵凌亂,衣衫落地,冷白手掌握着身下人嬌軟腰身,用力的往懷裡按。

  女子想要掙扎,這會兒渾身卻沒了力氣,她想求救,卻如何也叫不出聲。

  沉重的鎖鏈纏上她的手腕,如同蛇信在手臂蜿蜒,刺骨冰涼。

  男人的聲音在耳畔起起伏伏,帶了絲蝕骨的涼意。

  「這便是阿寧騙我的下場。」

  ……

  「我……我不是故意的。」

  清凈雅緻的卧房中,宋意寧倏地驚醒,心口狂跳,冷汗淋漓。

  冷風順着玄窗吹進來,撩動着眼前緋紅的紗帳,雨打廊檐,細雨微寒,永安城的秋日,比之青州要冷一些。

  瞧見這些,女子瑰麗眼眸里的霧氣才散了許多。

  是了,如今已經不是在青州了,她亦不再是那個孤苦無依,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這裡是永安城侯府,天子腳下,是她的外祖家。

  至於那人……

  再次想起方才的夢,宋意寧只覺得被一團亂麻困住,久久掙扎不出。

  看來,過幾日得去廟裡燒個香,請師父超度一二了。

  「寧姑娘,前院老夫人傳話,說有事請姑娘到前院聽聽。」

  門外響起了丫鬟的聲音,將宋意寧的心緒扯了回來。

  她應了一聲,吩咐人進來伺候,準備梳妝。

  左右,她如今已經入了侯府,外祖父外祖母待她親厚,從未因先前母親一事,而與她為難。

  過往之事,遲早都會如雲煙般消散。

  才到前院,就聽秋雨之下,門庭處一陣騷亂,爭吵聲夾雜着謾罵求情聲,此起彼伏。

  宋意寧早在過來時,便已經知曉這裡發生的事了。

  顧家一門二子一女,她母親行三,與身為商戶的父親一見鍾情,可外祖父外祖母嫌棄父親為商賈出身,配不上母親,便要母親另嫁。

  母親為了父親,與外祖父外祖母斷了關係,這一走,就是二十年。

  母親走後,二舅舅顧長松也與外祖父外祖母離了心,領兵駐紮邊境,至今未歸。

  如今侯府一門,只靠大舅舅一家支撐,可偏偏大舅舅不爭氣,熬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是個六品校尉,娶了御史嫡女,靠着她那位舅母,日子才好過一些。

  而她那位大表兄顧鴻宣,被寵的無法無天,日日逗貓走狗,荒誕不堪。

  今日,是因為顧鴻宣在賭場賭錢,賭輸了砸了人家的賭場,還傷了人,聽聞那人至今昏迷未醒,家裡人報了官,刑部來拿人了。

  在府里冷眼旁觀了這幾日,宋意寧已然是將每個人的脾性,都摸得差不多了。

  大舅舅懼內,大房是大舅母吳桂芳主事,吳桂芳此人精於算計,卻心比天高,一直千方百計的想要拿管家權。

  侯府式微,外祖父和外祖母自然知曉一旦管家權交給了吳桂芳,那侯府定然會敗落的更加徹底。

  吳桂芳不願將事做的太過,平白擔一些污糟名聲,外祖父和外祖母年事已高,只能靠大舅舅撐着偌大侯府,是以這麼多年,這日子就這麼糊裡糊塗的過下了。

  今日,許是事情真的鬧大了,一直隱忍的雙方,有一方不願忍了。

  母親曾同她說過,高門貴戶的規矩,也從她說過,寄人籬下,須放低姿態,若是鋒芒畢露,定然會惹出許多事來,久而久之,惹人厭惡,便不長久。

  現下外祖母將她叫了過來,想來,她是無法獨善其身了。

  不過入府那日,她便已經想好了,往後,她只需遵從母親遺願,孝順外祖父外祖母,屆時再請二老做主,為她尋一門同侯府門戶相當的親事,嫁過去,借勢奪回父親母親留下的基業,這便夠了。

  所以,外祖父和外祖母疼她,她為外祖父外祖母出頭,得罪大舅舅大舅母,也沒什麼不可的。

  「寧姑娘,請隨奴婢來。」

  快要行至門前時,丫鬟突然帶着宋意寧拐到了後庭,從後門進了正堂,坐在了屏風後面。

  丫鬟小聲說道:「老夫人說,姑娘日後要嫁高門,免不得要見識一些污糟事,今日權當是讓姑娘開開眼。」

  宋意寧微怔,攥着帕子的指尖微微蜷了蜷,頷首應了,抬眸看向眼前的織錦紗帳。

  堂中混亂一片,無人知曉宋意寧過來。

  「啪」的一聲,只聽顧侯爺大罵了一句「孽障」,旋即滿堂清凈。

  「先前我便說,寵子太過,亦如殺子,你們偏偏不聽,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又跑來這裡哭哭唧唧,要我給主持公道。若依我言,就該讓鴻宣在牢里待上些時日,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顧侯爺話畢,坐在一旁一直哭着的吳桂芳聞言,起身行禮道:「父親,若非當年長峰舍了外邊的官不做,一直留在永安城孝順二老,時至今日,長峰定然不會還是校尉這等小官,鴻宣有些什麼事,定然也不會勞煩父親出手。」

  「混賬!」顧侯爺氣急,又摔了一個盞子:「當初究竟是為了什麼,你們心裡清楚。」

  「左右如今事情已經做下了,父親,鴻宣可是您的親孫兒,難道您真的忍心看他被帶走?刑部牢獄是什麼地方,父親應該比兒媳明白,先前那梁五郎,只進去待了幾日,便形容枯槁,險些喪了一條命。」

  吳桂芳攥着帕子,看似在哭,實則在逼迫堂上二老。

  顧家現下在族譜上的孫輩,就只有顧鴻宣一人,倘若顧鴻宣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顧家說不得就要絕後了。

  吳桂芳話畢,抬眸看了眼顧侯爺,見他臉色緩了幾分,立時又軟了話:「父親母親不念及鴻宣,還有清顏呢!她可是在母親您跟前兒長起來的孩子,鴻宣的妹妹,倘若今日之事鬧大了,讓我們侯府再被旁人瞧了笑話,日後她如何議親?即便是嫁了,倘若……」

  「夠了,此事你打算如何辦?」許久不說話的老夫人林氏,抬眸看了眼自家兒媳,眸光中威儀盡顯。

作者有話說:

各位寶子們,我年漢三又回來啦,希望這一次的故事,大家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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