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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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陸清顏一醒來，看到陸母坐在她床邊，拿着濕帕正給她擦拭臉頰。
動作輕柔，眸子里鋪滿疼愛。
陸清顏一陣恍惚，感覺回到了從前。
見她醒來，陸母輕聲問了句。
「醒了。」
陸清顏微微頷首。
陸母把帕子遞給夏蓮，幫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我讓廚房給你煮了白粥，這會兒在火上熱着。」
說完，示意夏蓮去拿。
陸清顏環視一周，眉頭微微擰着。
「小菊呢？」
「方才，顏家派人來說，你外祖母醒了，要見你。」
「為娘先讓小菊過去解釋一二。」
陸母小心翼翼，渾身緊繃，生怕她生氣。
「醒了就好。」
陸清顏心裡一松，面色也溫和不少。
看到這樣，陸夫人也鬆了口氣。
「你放心，小菊是個聰明的，知道怎麼說。」
說完，從夏蓮手裡接過白粥，盛了一勺朝她嘴邊送去。
本是很親昵的動作，但陸清顏總覺着很彆扭。
許是她太久沒被關愛，身體才會本能抗拒。
抑制住心裡的抵觸，她一勺一勺吃了進去。
瞧見她吃的正香，陸母緊繃的身子鬆弛下來。
「好好吃飯，身子才好的快。」
「外祖母那邊還說什麼了？」
剛吃完，陸清顏迫不及待問道。
她不確定，外祖母對於她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陸母拿起帕子給她輕輕擦拭嘴角。
這一幕讓陸清顏忍不住想起了以前。
這些動作只不過隔了三年，她卻覺着隔了好久好久。
久到讓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
「沒說什麼，傳話的只說你外祖母想你，讓你去一趟。」
陸母說到這兒，正正凝視着她。
嘆了口氣，面色愁容。
「你外祖母年歲已高，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這次運氣好能醒來，下一次呢？」
看的出陸母是真的擔心，畢竟是親生母親。
陸清顏卻措手無措，面色蒼白。
她還沒帶外祖母去看塞外的雪，江南的雨。
她還未好好盡孝，外祖母怎能……
想到這兒，她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見她這樣，陸母也於心不忍，拿起帕子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要不留遺憾就好。」
遺憾？
她不就是外祖母的遺憾嗎？
如今她這個樣子，她老人家怎能不遺憾？
思及此，陸清顏心裡湧上一股無法言說的痛苦。
陸母眼裡閃過一抹愧色，很快斂去，手指微微蜷縮。
「顏兒，你年歲不小，是該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瞧見她面色未變，繼續說道。
「就算不為你自個，也該替你外祖母想想，難道你忍心看她帶着遺憾離開？」
望着她緊握的雙手，陸清顏面色一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來方才的那些示好只是假象，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也許陸母自己都不知道，她一心虛手就會不自覺握成拳。
陸清顏也是無意間才發現。
這一刻，她寧願自己並不知道。
滿臉苦澀，怔怔望着陸母。
「想必夫人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一句夫人，徹底擊滅陸母想要緩和的希望。
陸母一臉愣怔，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哪裡又出了岔子。
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難道她不想這麼早嫁人？
「顏兒，娘都是為你好，不會害你。」
陸清顏淡淡一笑，面色疏冷。
「我知道。」
這一點，她很放心，畢竟他們不為她，也要為陸家的顏面着想，找的人也不會太差。
不然傳出去不好聽。
「你放心，為娘定會給你找個好的，不會讓你在這方面受委屈。」
這句話是陸母的肺腑之言。
畢竟是她親生的，她怎能不上心。
陸清顏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看到她同意，陸母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她從梧桐苑出來，直接去了書房。
陸父一見她，迫不及待走上前，問道。
「怎樣？她同意沒？」
陸母神色懨懨，輕輕推開他。
「同意是同意了。」
「同意了就行，你還擔心什麼？」
陸父不解。
陸母對上他的眸光，神色犀利，厲聲質問。
「她可是我們的女兒，你這樣不是把她往火坑裡推。」
說到這兒，她眸光堅定，定定望着陸父。
「她同意嫁人，但我絕不會讓她嫁到杜家。」
她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終身大事，怎可含糊。
陸父頭一次見陸母態度這麼強硬，心裡一頓。
想不到昨晚他做了那麼多，今日，她還是還是這副態度。
早知這樣，還不如昨晚睡書房。
「若不是老夫被那老賊抓住把柄，怎麼會讓顏兒嫁入杜家。」
他面露心疼，語氣是從未有的柔軟。
瞧見他痛心疾首的樣子，陸母心裡也軟了幾分。
但還是忍不住埋怨。
「你也是的，好端端沾染李家作甚？那李家幫勤王造反，犯的是滅九族的死罪。」
聞言，陸父眼裡劃過一抹狠厲，很快斂去，換上一副無奈的表情。
「當年之事，不是一兩句能說清的，早年李家有恩於陸家，老夫幫他們純屬是為了報恩。」
陸母不想因為此事再於路父爭執，喟嘆一聲。
「既然李家的恩你已經報過，更不能因為此事再把顏兒搭進去。」
「至於杜家，咱們想辦法堵住他們的嘴便是。」
雖然那孩子如今不和她親近，但總歸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往火坑裡跳。
「那就依夫人之見，杜家之事，老夫再想辦法。」
陸父知道今日再說下去，她也不會鬆口，還不如順着她，之後再想辦法。
陸母一出書房，陸父臉色瞬間沉下來，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揚起手，把桌上的筆墨全部橫掃在地。
「來人，讓大少爺來書房。」
梧桐苑
陸清顏直直凝視着小菊。
「外祖母真的沒事？」
小菊低着頭，微微頷首。
她怎敢告訴小姐，老夫人很不好。
舅老爺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告訴小姐實情。
陸清顏就那麼盯着她，說話輕柔。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敢抬頭？」
「奴婢眼裡進了東西，不能見光。」
小菊想了個蹩腳的理由。
陸清顏輕輕笑了笑，最後認真說道。
「你覺着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
小菊心裡的防線鬆動，抬起頭，對上她的眸光。
「小姐，我……」
陸清顏閉了閉眸子，沉聲道.
「說吧，你家小姐我還有什麼不能經受嗎？」
「小姐，老夫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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