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就這麼想讓我死
5.06
「母親。」
劉寅規規矩矩地行了禮，來人正是國公夫人梁氏。
印珩也雙手抱拳，臉露歉意。
「拜見夫人。」
國公夫人看到劉寅怒意未消的樣子，轉臉看向印珩，昂起的下巴有些不悅。
「印公子在邕都也是頂頂好名的雅士，我國公府上下為了你們伯府的兩位姑娘，是出了不少力。如今你在我府上如此對待我兒，又是何來的道理？」
印珩心中一哽，放低姿態：「是侄兒一時衝動，未能顧全大局，衝撞了夫人。我與寅兄並不是……」
「母親！男人之間發生摩擦再正常不過的事，你就別管這麼多了。」
劉寅也不想在此耽誤時間，只瞪了印珩一眼：「當務之急，是要把表舅給勸回來才是。」
提到這上面，印珩才感到了急迫。
然而國公夫人只淺笑一聲，不緊不慢地坐下來。
「解鈴還須繫鈴人，印公子得罪了他，自然是印公子以誠心去跪求，其他人誰去都無用。」
他人不知，但劉寅是知道這懇求之法有多磨人，更何況還是極度要面子的印珩，哪受得了。
「母親，你就不能幫幫我們勸勸表舅嗎？讓珩兄去前院跪求，豈不是要丟了面子！？」
國公夫人瞥了臉色微變的印珩，嗤笑道。
「跪求神醫救人，有什麼失面子的？寅兒，若不是看在你的顏面上，伯府那姑娘連我們國公府的門都踏不進，哪還有被救的機會？」
「這機會印公子丟了，他若撿不回來，還指望誰替他撿嗎？」
印珩一咬牙，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夫人說的是，我們來此本就有所求，既是我多言惹出的禍，自是我去解決。」
說完便往前院而去，誠心懇求洛神醫重新為二位妹妹醫治。
屋裡沒回應，他便跪在門外，磕頭懇求。
縱使心裡難堪，面色緊繃，但一想到兩位妹妹身受病害，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屋內的國公夫人慢悠悠的喝茶，只對洛神醫說：「這廝打了寅兒，不給他點苦頭吃我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若非他們伯府還有利可圖，我又怎會去理睬那三姑娘！」
洛神醫微微一笑，只道：「那三姑娘手段了得，還讓我在那些葯里動了手腳。若我們縱容她與寅兒在一起，阿妹就不怕引頭狼進國公府的門？」
國公夫人不以為然，扯下帕子輕輕擦拭嘴角，笑道。
「寅兒心性單純，若沒個精明的女人在旁，往後如何掌管這偌大的國公府？」
「更何況伯府背後那麼大的家業，替她順手除了二姑娘，待她順理成章成為我寅兒的女人，我們豈不是也跟着沾光？」
洛神醫心領神會，笑着點點頭。
梁氏淡然起身：「那三姑娘要怎麼在伯府立足，那是他們伯府的事，而我，只要等她收攏伯府便是。」
-
門外下了一晚的大雪，次日一早，印珩凍僵在雪地。
劉寅派人以診斷之名，把印婉接到前院。
小廝不解，劉寅只道：「婉兒到底是個心軟的人，讓她瞧見她的兄長為了她們受這委屈，她一定會心生憐憫，沒準就老實取血答應救虞兒了。」
路過長廊時，印婉的確看到了凍僵在雪地的印珩，也聽到路過的丫鬟議論。
「這印家公子真好，為了幫他妹妹求洛神醫診治，生生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這不，人都凍僵了，這樣下去不會出事吧？」
「可不是么！我瞧着都心疼。」
印婉收緊掌心，眼底湧出一股淚意，她的兄長，向來是心善的。
可是這股心善，不僅僅是對她。
以前的唯一，如今不在，可此時的印婉，依舊會心疼。
就在她猶豫是否上前時，一群人簇擁了過去。
印婉只好順着小廝先去前院。
洛神醫救醒了印珩，也在他的低聲下氣的懇求下原諒了此前不敬之舉。
答應救助那二位姑娘。
「血引之法不是那麼簡單，二姑娘的血為引子，必然要先把她的身子調理好，才有益處。我給她開了幾副方子，等會你讓其喝下去，待調養兩日後便可取血，滿七次一個療程，三姑娘的情況定會好轉。」
印珩拖着還有些僵硬的身子應承下來。
待湯藥熬好后，印珩親自端過去，想着和她仔細說說神醫的話，勸解她不要多想才是。
印婉本就念着他，見他端葯過來，目光微微閃爍。
可理智又阻止她將心裡的擔憂表露出來。
兄妹兩難得氣氛平和，藉此機會，印珩將那湯藥遞到她面前，聲音柔和道。
「婉兒，洛神醫說了，這血引之法，是唯一能救虞兒的法子。他給你開了方子，只要你把這強身健體的補藥喝下，一邊調養一邊救虞兒，你也不會有事的。」
想到他那般清高之人，在雪地里低聲下氣地跪了一天一夜懇求別人，印婉到嘴邊的諷刺之言，被生生吞下。
她深吸一口氣，端過那碗葯。
印珩見她變得乖巧，還要喝葯時，臉色肉眼可見的欣喜。
然而待葯碗靠近，印婉忽然聞到一股無比熟悉的氣味，從葯碗中散發而來。
她眉頭狠狠一蹙！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某一個畫面。
當初郡主將一些藥粉塞到她手中，讓她親自餵食到兩個奴婢的口中。
「她們與你關係那麼好，你能親自送他們最後一程，也是我賞給她們的福分了。」
「還不灌下！」
她高高在上的呵斥，印婉則看着那兩個與自己同榻而眠的友人，被堵着嘴巴害怕的瑟瑟發抖。
她遲遲下不去手，最後還是一旁的侍衛，抓着她的手強制把這要人命的藥粉灌入奴婢的嘴裡。
「不要！」
印婉雙手一抖，不到一會，那兩人在自己面前口吐白沫，在極度痛苦之中斷了氣……
那股藥粉的味道，與這碗葯的氣味如此相似！
頓時印婉嚇得臉色驟變，下意識地摔了那葯。
只聽見「啪」的一聲，印珩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
一股無名之火迅速在他心底流竄。
印珩頂着難忍的咳意，沉下聲示意嬤嬤：「再去盛一碗。」
印婉驀然抬眼，狠咬下唇道：「印公子就這麼想要我死嗎？」
「印婉！」
印珩被氣到拍案而起，一陣猛咳后，他聽到印婉面無表情地說道：「就因為我不配合取血，毒藥都被端上來了？」
聞言，印珩迅速看向地上那灘湯藥。
他緊繃腮幫，笑聲都變得諷刺起來。
「我在外跪了一天一夜才為你求來的補藥，你怎可說是毒物？在你心裡，我這個兄長就是如此嗎？！」
恰好此時嬤嬤已經端來了一碗新的，印珩毫不猶豫地當着印婉的面先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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