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心餵了狗
6.33
印婉點點頭，如實告知。
「束兒是因為我而遭受無妄之災，如今被困在國公府，無人照應，我心中有愧，所以想懇求夫人，能放束兒一條生路，讓她來我身邊照顧我。」
她不提別的要求，但區區一個啞巴丫鬟，梁氏肯定不會放在眼裡。
畢竟這要求在梁氏看來，也不過分。
「我知道婉兒你與那丫鬟的感情不錯，當初寅兒落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還是那丫鬟第一個告訴了你，你才能及時救到寅兒。」
「你放心，晚些時候我便差人帶那丫鬟來這。」
「謝謝夫人！」
印婉暈紅眼睛，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一些。
有國公夫人出面，印珩肯定不會來強的。
梁氏將她慢慢扶起來，語重心長地勸慰：「如今你身子虛，又不得不承受取血之痛，更要好生休養才好。」
「我也不打擾你了，秦嬤嬤送來的補湯記得喝。」
這廂梁氏前腳才出門，沒多久劉寅屋中的丫鬟玉芝便後腳來到屋裡。
她面無表情地「請」印婉起身：「二姑娘，我家小公爺在後花園等你，想與你說會話，這邊請吧。」
此時印婉很疲倦，屋外又下着小雪，冷意從腳底沁入，眉頭微蹙。
一旁的下人代她回了一句：「玉芝姐姐，二姑娘適才取血，恐怕不便外出。」
玉芝冷哼一聲，眯了眯眼睛后沉下聲：「這是國公府，小公爺有邀，還有他人拒絕的餘地不成？」
「你可是國公府的下人，不是二姑娘的下人。」
玉芝的話嚇得那丫鬟撲通一聲跪下來，印婉知道，這玉芝是劉寅的通房丫頭，在府中地位不低。
她不想讓這小丫鬟為難，於是便出聲打斷：「我稍後便去。」
印婉看了一眼窗外，將那些厚實的衣裳裙衫穿上，緩步走出房門。
她腳步緩慢，冷風一吹，腳步怔了怔。
適才那個照顧她的小丫鬟拿着湯婆子過來，趁着玉芝不注意塞到印婉手中。
印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深吸一口氣，來到那後花園。
她不知小公爺為何要見自己，難道是因為婚書的事？
不過他出爾反爾，不就是為了困住自己，成為印虞的藥引子么。
她來到了那熟悉的後花園。
還未到三月，小雪依舊飛揚，曾經他們多次應邀來此處，遊園會，詩歌會，花宴……
兄長都喜歡帶着她。
而她也喜歡這裡的花花草草，喜歡那株特別大的玉蘭樹，還有牡丹園。
這裡的牡丹園，比自家的還要大。
當然，她更喜歡的還是那個熱烈又爽朗的少年寅哥哥。
可……
印婉斂下情緒，此時只感覺到一股鋪天蓋地的寒冷侵襲着身體。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婉兒！」
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身着玄袍的男子正坐在院牆上放紙鳶。
身前則是她一直念想的那棵玉蘭樹。
塗成雨燕的紙鳶飛的不高，但在寒風下，倒也飛的穩。
印婉恍然間，劉寅縱身一躍，來到她面前。
烏黑的髮髻簡單束起，他言笑吟吟地把紙鳶線遞到她面前，歪頭一笑，那雙桃花眼水波層層。
「這是你最喜歡的雨燕，我特意為你畫的！」
恍惚間，她像是看到了多年前，那個手拿紙鳶，在玉蘭樹下肆意的身影。
可只有一瞬，印婉便回到現在。
她垂眸看向劉寅的手，淡漠回拒：「小公爺，天氣尚冷，寒風肆意，並不適合放紙鳶。」
這般客套，讓劉寅微微一頓。
但念在她身子不適，於是劉寅也沒和她計較：「我是看你喜歡，不過現在的確冷。」
說完他卸下自己的裘衣披風替印婉披上。
「既然你怕冷，那就坐到亭子里去，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些你最喜歡吃的糯米甜糕，那可是我親自做的。」
不等印婉拒絕，他已經帶她進了亭子里。
這裡倒是暖和些許，可還是會冷。
印婉只想儘快離開，所以順着他的意思連吃了兩個甜糕，劉寅以為她會開心了，可她還沒完全咽下去，便淡淡開口。
「小公爺，我現在可以回屋休息了嗎？」
劉寅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他直勾勾地盯着印婉，只道。
「你是最喜歡和我放紙鳶的，以前還纏着讓我給你做糯米甜糕，你說只要吃到我做的，你肯定是這世上最開心的人。」
「印婉，你現在吃到了，還不開心嗎？」
「短短几年的時間，為什麼讓你變化如此之大？」
這一刻，印婉有千言萬語想出口，可話到嘴邊，卻只有一聲無力的嘆息。
這幾年，誰又沒變呢？
她如今只想要一條生路，他們都不給！！哪裡還是以前？
不過說再多，也沒人聽，又何必多費那口舌。
於是只退離到院中的雪地上，規矩行禮。
「小公爺，我適才被取血，身子未好，受着寒風淋着白雪，實在沒有興緻陪你開心。」
聽聞這話，劉寅的眸色驟然一緊。
看到她蒼白的臉色，還有瘦弱的身軀站在寒風之中，心裡的確生出不少愧疚之意。
「倒是我考慮不周了，既如此，你便多吃些甜糕再回房去，我只想讓你開心一點。」
說完便將甜糕遞到她面前，但印婉實在是吃不下，方才吃的兩個早就在胃裡翻滾。
印婉搖搖頭，可話到嘴邊，胃裡一股劇烈的幹嘔之意忽然湧來。
尤其是聞到那甜糕的味道，當場沒忍住，彎腰在一旁吐出來。
劉寅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看過去：「印婉！我就讓你這麼反胃？我誠心為你做的甜糕，就那麼令你噁心嗎？」
他目光冷下，忽然覺得自己此前的心軟就像是笑話。
什麼狗屁紙鳶，甜糕！虧他一片誠心，如今像是餵了狗。
於是忍不住心裡的情緒低吼出來。
「我看你為虞兒取血受了苦，便用了整整幾個時辰，做紙鳶，做甜糕，費盡心思只想討好你，讓你能開心一點。」
「可你呢？只會擺臉色給我看！你對你家人那樣就算了，我又何時欠你了？你大可不必做出這副模樣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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