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替妹受過
12.66
回廂房的路上，沈度問印婉：「那訓犬的哨聲，你是如何得知的？」
按理說，只有經常與獒犬打交道的人才得知。
所以他才好奇。
印婉卻在這時忽然心口一緊，身子猛地往後栽倒。
「姑娘！」嚇得姮娘連忙扶住她，一群人將她快速帶回房間。
見此，沈度讓郎中過來，他先去見老夫人了。
今日這事，總歸是要給人家老夫人一個交代才是。
然而他前腳離開，後腳印婉便醒了。
姮娘連忙走到她身邊：「姑娘！你醒了嗎？郎中馬上過來了！」
光回想起今日之事，姮娘便狠狠倒吸一口涼氣。
眼眶一片暈紅。
而印婉則笑了笑，不想讓她擔心。
「乳娘你放心，方才我是故意暈過去的，你不是說了么，那沈世子，咱們能躲多遠便躲多遠。」
她也不想和沈度解釋那麼多。
姮娘懸着的那顆心這才松下幾分，連連點頭。
「是啊姑娘，雖然今日多虧了世子替你出頭，但……總歸是不太好的。」
「這三年姑娘不在邕都，不知道沈世子的危險，我這整日在府邸都聽聞了他的一些事。咱們只求安穩便好，可千萬不要再多惹事。」
姮娘說完，束兒已經帶着郎中進來了。
好在今日也沒受多少傷，只是看着嚇人罷了。
可姮娘一想到她徒手撕下那獵犬口中一塊肉，還是膽戰心驚！
她小心翼翼地給印婉喂葯，束兒則在一旁暗自抹淚。
「姑娘都來莊子養病了也不消停，小公爺方才也未免太過分了！！但凡換個女子，誰又能承受得住？」
姮娘忍住情緒，輕輕吹着湯藥遞給她喝：「咱們姑娘真是太苦了，原先在府中如何受寵啊，可現在……」
說起曾經，姮娘和束兒心裡都是一抽一抽的，他們誰也不曾想過他們的姑娘有朝一日，會經歷這樣的日子。
印婉只是微微搖頭，心中生熱。
「乳娘，束兒，我不是還有你們嗎？雖然……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但我還是有人關心，有人疼愛。」
「只要你們還好，我就不怕！雖然他們來這不消停，但也沒什麼，路是人走出來的，辦法自然也是人想出來的。」
「若這樣我就消沉度日，那你們又誰來護？我的委屈，又誰來明白？」
不過是被昔日最中意的男子下了狠手，被自己最愛的家人拋棄，但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就不算絕路。
她連換血都挺過來了，往後的事情，肯定也能一點點解決。
此刻她也很想知道，印虞……到底還有什麼瞞着眾人。
有她這麼堅定的想法，姮娘連忙將眼淚收回去，順便幫束兒也擦乾眼淚。
「姑娘說得對，我們已經沒有後退的路了，大不了也就是一死罷了。」
主僕三人相視一笑，也算是苦中作樂，彼此慰藉。
如此一來，心裡才能好受一些。
只是印婉有些擔心今日的事，打擾了祖母。可祖母那邊他們又收不到任何消息。
無論是束兒還是姮娘，一個都無法靠近那院子。
然而到了夜幕時分，秦嬤嬤忽然來到院子里。
印婉連忙起身，以為是祖母願意見自己了，臉帶欣喜：「嬤嬤，可是祖母有請？」
秦嬤嬤面無表情地說道：「二姑娘，這邊請吧。」
印婉抑制心裡的喜悅，趕緊讓束兒幫自己簡單的梳洗了一番。
前往堂院的路上，她甚至都已經把如何懇請原諒的話都已經想好了。
當初是她不明白祖母的苦心，是她讓祖母和印長禛產生誤會衝突，離府那麼久。
今日有了機會，說什麼都要和祖母好好說說。
然而秦嬤嬤卻沒有帶她去堂院，而是來到了莊子後院設置的牌位堂中。
裡面陳列着印府祖上好幾位太爺太奶。
燭火搖曳間，印婉跪在蒲團上。
秦嬤嬤讓婆子拿來了藤條，開口道。
「二姑娘，今日之事，老夫人十分生氣。無論是誰，參與鬧劇之人都要受家法懲戒，哪怕是三姑娘也是打完才回去的。」
印婉微怔，但也能理解祖母的話。
今日鬧劇的確給她蒙了羞，所以祖母要動手懲戒自己，印婉欣然接受。
她脫下披風：「今日是婉兒擾了祖母心緒，婉兒甘願受懲戒。」
秦嬤嬤看着她不卑不吭，目光閃爍了一下。
想起方才哭得尋死覓活的印虞，暗自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只道是這世道不公，可這世道，什麼時候能處處公平呢？
她握緊藤條，然而揮鞭而下的時候，細長的藤條打得不是印婉後背。
而是突然衝出來的印珩身上。
「公子？」
秦嬤嬤微微蹙眉，印婉也聞聲回頭，看到印珩擋在自己身後，心裡沒由來生出一股惱意。
「印公子不必多此一舉，該受的懲戒我不會躲避，只有不該受的我才不甘於此。」
但印珩卻只是看着她，對秦嬤嬤開口。
「嬤嬤不必手下留情，這是我自願替婉兒受過，今日之事我身為他的兄長，沒有及時阻止本就犯錯。
而我身為祖母的孫兒，沒有穩住局面，也是我有錯。無論是受幾份懲戒我都心甘情願！」
「婉兒是來莊子養病的，她身子本就不好，經不住這頓家法。」
印珩繃緊腮幫，字字有理的開口。
但印婉並不需要他這個時候來做好：「不必如此，印公子，你……」
「嬤嬤，這是我自願的。」
印珩打斷她的話堅決開口，秦嬤嬤本就不忍心看到印婉又承受這些傷，便也順着印珩的意思，成全了他的替妹受過。
藤條狠狠抽在他的後背，印珩筆直着身子跪在蒲團上咬牙不語。
像極了曾經在伯府，一次又一次替印婉受過的時候。
年幼時的印婉很調皮，或許是明知道爹娘不會太責罰自己，所以經常會闖出禍來。
每次印珩都捨不得妹妹承受皮肉之苦，於是千方百計把罪責攬到自己頭上。
在承受爹娘的責罵時，轉頭還要去安慰一臉愧疚的印婉。
可那也是過去了。
現在的這些舉止，與曾經的也大有不同。
印婉看着他背後迅速滲出的血，也知道他方才同樣替印虞受了過。
幾鞭子打完后，印珩已經滿頭大汗，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看向印婉。
可對上的是她冰冷的目光。
「印公子是覺得你替我受過，我便會對你感恩戴德嗎？」
印珩有些錯愕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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