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開業第一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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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昭抬眼看去，不假思索地應下，「您這是我正式開鋪子的第一單，我給您優惠價，五兩銀，方便的話，我這就隨您回府看看。」
隨老太太到田府時，她一眼便看出旋縈在田府半空的黑色戾氣。尋常將死之人是不會凝聚這麼大哀怨之氣，除非死者曾經犯過大事，惹過什麼因果。
她神色微滯，下意識看向偏殿方向，「是在這邊嗎？」
老太太聞言看去，面上頓生幾分驚異，「你怎麼知道？」
二人前後進入房中，老太公躺在床上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一臉病氣，嗬嗬吸氣聲格外粗重。
「回來了。」老太公見了人，費力出聲問道。
沈雲昭跟在後面靠近，她眼力好，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依舊能看清老太公面上細節。
與老太太的矍鑠不同，老太公雙目泛黃，已經不剩多少清明，看上去即將大去。
沈雲昭將手背過身，悄悄捏了個手訣。
老太公眉心處浮現處旁人不可見的一道淡金光芒。
不是大惡之人，反而看着是個積了陰德的。
那外頭的黑氣究竟是怎麼回事？
「姑娘，你且看看罷。」老太太說着讓開位置。
沈雲昭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隔着被子丈量了老太公大致身量，又順便再度掐訣仔細感受。
這老太公確實是個積善之人。
她沒看錯。
沈雲昭心裡有了猜測，當即便沖老太太道，「已經可以了，能否隨我出門一步說話？」
出了房門，老太公的兒女也已經等在門口。
中年男子皺着眉，眼神極為挑剔地在沈雲昭身上打量。
他身旁的女人拉了好幾次，像是要阻止，卻沒攔住。
「娘，我不都給爹請了棺材匠？那可是這周圍做的最好的壽材店，你怎麼又請個人回來，還是個女的，能做什麼棺材？」
田老爺說話時極不客氣，面上也是對老太太的數落。
田夫人聞言面上多了點歉意，「姑娘別介意，我家老爺說話不太中聽，但這棺材我們確實已經訂好了，你跑一趟也辛苦了，我讓管家給你拿點跑腿費，這棺材我們也用不上兩具，你且體諒體諒可好？」
「田老爺，夫人，我知道二位的意思，只是這幾日太公恐怕夜不能寐，休息得不大好吧？」
世人多以為女子更應在家宅中相夫教子，她當初在青州做棺材，最初也不能被人接受。
盛京禮教較之青州只會更嚴苛，她不怪田家夫婦對她有意見。
但越是這樣，她偏要將這事做好。
「確實如此，姑娘這麼說，可是有辦法解決？」田夫人眼睛亮了亮。
田老爺是個孝子，老太公日日寢不安席，她這個兒媳也被連累的很久沒好好休息了。
雖說這會老太公是行將就木，但活人日日被這麼折騰，早晚也是撐不住的。
一聽妻子動了心思，田老爺面色微沉，冷哼一聲喝道，「本身也就這幾日的事，將死之人不都這樣，你莫要被她誆了，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女棺材匠，她哪能有張家做得好？」
「人一輩子就這麼點事，別為了省點銀子叫人走都走不安生。」這話是對老夫人說的。
老夫人一聽當即不樂意了，她自己的老頭子，咋可能為了省錢叫人走不安心。
眼見一家人就要爭執起來，沈雲昭急忙出聲叫停，「田老爺，我能讓太公最後這幾日過得安生些，你不想試試嗎？」
田家是這附近有名的富庶商賈，五兩銀子對他們而言實在不算什麼。
聽這話，田老爺依舊眉頭緊鎖，顯然還是不信。
張家那邊可是收了二十兩，到她沈雲昭這，只要五兩不說，還能有這麼大作用。
這怎麼可能？
「我知道您的顧慮，給您家五兩的價格不過是博個口碑，明日傍晚，我定將棺木送上府來，若是沒用，您大可去砸了我的店。」沈雲昭這話口氣極大，一時間連田老爺也多了兩分猶豫。
「試試吧，我去的時候聽到別人說連葉太傅家那位老太君，都是這女娃娃給打的棺木，要不然我也不能讓人上門來看看。」老太太拉住田老爺，聲音帶些疲憊。
母親都開口了，田老爺這才慢慢點頭，卻也不忘發狠話，「若是你沒能耐，我一定砸了你的店。」
回了棺材鋪，沈雲昭連忙從葉家送的木材中挑了一個合適的出來。
將死之人驚惶確實是尋常之事。
但尋常驚惶可不會有那麼濃烈的黑氣，這黑氣既不是出自將死之人本身，便只能是因為亡魂聚集盤桓了。
這盛京當真是亡魂多到陰差收不過來了。
天子腳下，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種事在青州也曾有過，可那時是青州邊上一個村子鬧疫病，一時間死了不少人，所以才會一時間陰差忙不過來。
但她這幾日曾經私下打聽過，盛京並沒有過什麼大事。
其中內幕只怕還得以後找機會了解。
至於田家老太公的情況倒也好處理，只要不讓那些亡魂繼續在田府糾纏即可。
為此，沈雲昭借陰差之氣給棺材木上了巫咒，有陰差氣息加持，這些亡魂便不敢放肆。
次日傍晚，沈雲昭已經將棺材打好，雇傭的抬棺人也到了，一行人從棺材鋪出發時極為惹眼。
「當真一日功夫便做好了？」田夫人等在門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六個抬棺人肩上共同架起，被黑布遮蓋的棺材。
沈雲昭示意抬棺人先將棺材放下，隨後上前將黑布撤開。
雖是一天內完成的，但棺木整體沒有一點敷衍之感。
元寶花果皆栩栩如生，彷彿要從棺木上掉下來。
整個棺木上了一層清漆，看着格外黑亮。
田夫人下意識想伸手來摸，卻被沈雲昭攔下。
「夫人，這棺槨上了清漆，還需再停放兩日才行。」她說完，再度讓抬棺人將棺木抬起，「請帶我去正堂。」
田夫人回過神，忙在前引路。
等棺木擺到正中后，沈雲昭便讓田夫人將正堂門大開。
門一開，屋內燃着的九枝燈燭芯微晃，險些便徹底熄滅。
可沈雲昭裙袂未動，屋內更無風竄進。
那方才是哪來的妖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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