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陰宅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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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家……」
幽幽聲音在身後響起，院中海棠樹的樹枝應聲搖晃，像是起了風。
可沈雲昭衣擺卻絲毫微動，分明便沒有風。
她將刻刀放下，站起身來環視四周。
等她向四周查探，卻又沒發現任何異常。
「誰在搞鬼？」她沉聲問道。
可四下寂靜，並沒有人回應她。
這鋪子處在鬧市，外頭原本該充斥叫賣聲，此刻卻萬籟俱寂。
「出去……」
那聲音再度響起，哀怨又凄婉，卻分不清男女。
沈雲昭捏了個法訣，正準備找一下源頭所在，攏在宅邸之上的陰雲卻又突然消散。
街邊的叫賣聲忽然又傳進耳畔。
「國師今日開壇，你們要去看看嗎？」外面的聲音傳進耳。
沈雲昭心知那東西已經走了，便也幹脆起身出去看看。
皇城門前，國師起壇為國祈福，好些人都涌過去看熱鬧，一時間街道上剩下的人寥寥無幾。
沈雲昭站在棺材鋪門口看着。
「你不去看看？我提醒你一句啊，這機會千載難逢，你這鋪子以前出過事，你最好去求個平安。」隔壁胭脂鋪子老闆娘湊過來提醒道。
聞言，沈雲昭眉心微蹙，「出過什麼事？」
這鋪子是長公主置辦的，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嗨呀，你這心大的，置辦鋪子都不知道打聽打聽的，這鋪子位置這麼好，若是沒點什麼問題，怎麼會拿給你開棺材鋪？」那老闆娘搖搖頭，滿臉都是不認可，卻又帶了兩分熱心腸，「這裡死過人。」
確實，這鋪子位置極好，按理來說這種位置不會優先考慮盤給白事行當。
怪不得開業時那麼多人圍觀，看來不光是想看看她身為女子怎麼開棺材鋪，更多隻怕是想看看她會不會有什麼下場。
只不過若單純是死過人，倒也不算什麼大事。
見她神色如常，那老闆娘更急兩分，索性咬咬牙跟她攤牌，「這鋪子連帶的那個小宅子鬧鬼，上個盤下這鋪子的人都嚇成失心瘋了，你好生注意些吧，你這還開個棺材鋪，只怕是更邪門了。」
這麼說來，這其實是個陰宅啊？
這不是正好撞她刀口了，若是有人鬧事她或許還沒什麼辦法，但若是鬼魂挑事，那她順手送去地府便是。
「這樣啊，多謝你提點，我既然敢開棺材鋪，定是有些真本事的，這些事傷不了我。」沈雲昭謝過那老闆娘后，依舊沒有去看開壇的意思。
見狀，老闆娘雖還有心勸，但看她這篤定模樣卻也沒有再開口，只道，「那你要是有啥事，你就來找我，你這小姑娘一個人孤身在外也不知道家裡人怎麼放心的。」
這話叫沈雲昭心頭微暖。
她六歲被趕出沈家后，母親便一蹶不振，最初還能靠着典賣首飾過活，可首飾總有典當完的一天。
母親整日優思，日日期盼沈誨回心轉意，將她們母女二人接回盛京，可年復一年都盼不來沈家的馬車，她漸漸也就死了心。
為了活下去，沈雲昭學會了打棺材，可母親心氣已經滅了，看着她有能力養活自己了，便徹底放了心，最後那口氣也就這樣散了。
關心對她來說是很陌生的感受，素未相識的胭脂鋪老闆都比她的家人更親幾分。
「多謝您了。」沈雲昭只能幹巴巴擠出一句謝謝。
入夜，沈雲昭剛將幾副棺材的雛形雕琢出來，那股熟悉的陰涼再度附上背脊。
「可敢現身一見？」
她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說道，語氣沒有半點懼意。
「這是我的家，離開我的家！」對方繼續念叨，像是風一般圍繞着沈雲昭，卻絕不現身。
二人周旋好一會，沈雲昭耐性磨滅，她使了點巫術，一雙眼瞬間視黑夜如白晝。
她定眼看向院中那顆高大的海棠樹，唇角微微勾起，「你的魂魄是借這顆海棠樹藏身對嗎？」
她說完，那人倒一時間不敢再出聲，像是被說中了一般。
「看來我說得沒錯。」沈雲昭說着上前，走到海棠樹底下。
她伸出手，正要摸上樹榦，一個慘白的臉瞬間倒吊着出現在眼前。
夜色漆黑如墨，只有一顆頭倒懸在空中，那頭上的眼睛格外突出，像是要脫落出眼眶，場景極度可怖。
可沈雲昭只是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地定定與她對視。
女鬼似乎被看得有些惱羞成怒，她終於現身站在海棠樹邊，一身青衣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渾身縈繞着黑色戾氣，她沖着沈雲昭厲聲尖叫，「出去！」
「這宅子如今是我的，你要我走，我走去哪？」沈雲昭依舊站定沒動，神色平靜得似乎只是看到了個正常人，「該走的是你。」
她說着，抬手用巫術打落樹梢纏繞着的一根麻繩。
這繩子似乎已經在這很久，被打落時已經發脆，似乎用力一扯便會寸斷。
她俯身將繩子撿起來，遞給女鬼，「你是在這海棠樹上吊自盡的吧？」
「這是我的家！」女鬼來來回回重複着同一句話。
見沈雲昭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女鬼黑沉眸子中閃過殺意，她忽然逼近，伸出手便要掐人脖子。
女鬼十指烏黑，指甲漆黑，似乎比手指都更長。
眼見女鬼的手就要摸上脖子，沈雲昭低聲念了句咒詞，女鬼應聲僵住。
「為何借海棠樹遮掩氣息，為何不肯入輪迴？」她開口問道。
這女鬼怨氣極重，可神智已經不剩多少，幾乎只憑着執念在支配魂魄。
如今這女鬼還是先恐嚇人，但若是放任不管，等所有神智徹底泯滅，只怕就要開始胡亂害人了。
此前已經有人被她嚇得失心瘋，作為陰魂卻對生人作亂，這是極違背地府規則的。
「呵呵，為何入輪迴？這是我的家！沒人能搶走我的家，薛郎也不可以！」女鬼似乎清醒幾分，說話卻依舊帶着些顛三倒四的混亂。
「你會點法術，那又如何？你能奈我何？這是我的家，在這裡只能有我一個人！」女鬼說着笑起來。
笑聲凄惶，海棠樹隨之簌簌。
「薛郎是何人？你的情郎？」沈雲昭抓住關鍵語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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