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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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涌

  沈霽舟的玄頂馬車停在許府的階前,車轅上鎮遠侯府的徽記在燈籠下泛着冷光。

  許煙薇踩着腳凳下車時,瞥見沈霽舟的袖中滑出半截青玉藥瓶,那藥瓶的模樣看着,甚是眼熟。

  實則鎮遠侯府與許家並無什麼往來,否則前世她也不會在成親后才結識沈霽舟。

  可今日偶遇,沈霽舟卻借口要來探病,她着實不好推脫,卻不知他所圖為何。

  「世子對岐黃之術也有涉獵?」許煙薇狀似無意地問道。

  沈霽舟笑笑,只道:「家母與太醫院首是故交。」

  許煙薇細想了想,正欲繼續問下去,大門內卻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姑娘可算回來了!」原是祖母身旁的管事劉嬤嬤來了,她見到沈霽舟時愣了愣:「這位是……」

  「鎮遠侯府的世子。」許煙薇側身,輕聲吩咐:「勞煩嬤嬤去通報母親一聲,有貴客……」

  話音未落,長街上卻忽而傳來刺耳的馬嘶。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少年郎勒韁下馬,玄色披風裹挾着夜露寒氣而來。

  竟是陸鴻漸!

  許煙薇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差點兒忘記了此時此刻自己還不認識眼前這位陸府的二公子。

  三人隔着石階鼎足而立,驚飛檐下的雨燕。

  「陸兄?」還是沈霽舟開了口,「你怎麼來了?」

  許煙薇這才回過神來,恍然記起他們二人亦是自小相識的情分。

  陸鴻漸的目光掠過許煙薇與沈霽舟相距不過寸許的距離,雖下意識心緒翻湧,卻也並未當回事。

  畢竟前世,他記得他們二人之間並無交集。

  他瞥了一眼觀棋,自他手中接過錦盒,遞給劉嬤嬤:「家父乃當朝左都御史,聽聞老夫人抱恙,特贈百年山參。」

  沈霽舟笑着從袖中取出那青玉藥瓶:「巧了,我也是特意帶來了太醫院秘制的百安丸。」

  許煙薇望着階前兩個頎長的身影,忽覺荒唐。

  今生的她分明還不認識這兩人,可今夜是怎麼了,他們二人竟避之不及的接踵而來。

  劉嬤嬤適時打破僵局:「有勞二位貴客掛心。裡面請,我們老夫人向來喜歡熱鬧。」

  繞過垂花門,陸鴻漸刻意落後半步。

  許煙薇的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她今日似乎去過寺廟。

  「許姑娘今日……」

  「陸兄,小心門檻。」沈霽舟忽然回身,袖擺恰恰擦過陸鴻漸的衣襟,打斷了他的話。

  許煙薇故作未聞,自顧自地加快了腳步,緊隨着劉嬤嬤走入了祖母所住的暖閣。

  葯香繚繞,許老夫人倚在床榻上,面容有些蒼白,但眼神卻是清明。

  「薇兒,過來。」她招招手,眼光又落在了另外二人身上。「這兩位是?」

  「鎮遠侯府的世子,和左都御史府的陸公子。」許煙薇握住祖母的手,咽下喉間的酸澀。

  她不知陸鴻漸為何會出現於此,難道即便她不去春花宴,今生也不能逃脫與他相識的命運?

  不,她絕不要重蹈覆轍。

  暖閣內燭火搖曳,將三人的身影投在青磚地上,如皮影戲般交錯。

  許老夫人目光如炬,在陸鴻漸和沈霽舟身上逡巡片刻,忽而慈愛地笑了笑:「老身這把年紀,倒是勞煩了兩位公子掛心。」

  沈霽舟忙行了個晚輩禮,恭恭敬敬地奉上藥瓶:「家母聽聞老夫人身子不適,特意叮囑晚輩送來太醫院的百安丸。」

  陸鴻漸眉心微動,面上卻淡然道:「晚輩也給老夫人帶來了長白山的百年山參,最宜溫補。」

  許老夫人笑着謝過他們,忽然咳嗽起來。

  許煙薇連忙要去倒水,卻見沈霽舟已從懷中摸出個鎏金小盒。

  「老夫人試着含一片雪梨膏,或可暫緩咳嗽之症。」他的動作自然得彷彿時常來許府走動一般,連一旁的劉嬤嬤都跟着怔了怔。

  「霽舟處事倒是周全。」陸鴻漸語氣微冷,不知怎的,心裡便湧起了一絲淡淡的慍意。

  前世他倒不知,許煙薇是何時與沈霽舟這般親近了?既如此,當年又何苦百般追着他不放,想方設法地嫁入了陸府?

  含下雪梨膏,許老夫人的咳症果然好了許多。

  許煙薇略帶感激地看了一眼沈霽舟,心想一會兒該問問他這雪梨膏的方子才好。

  窗外忽起一陣風,卷着春日細雨撲滅了廊下的一盞燈籠。

  許老夫人輕嘆了口氣:「今春多雨,老身聽聞春花宴上後來也落了雨,倒是掃了昭明公主的興緻。」

  陸鴻漸道:「雖有些小雨,但也別有一番情致。」

  許煙薇垂眸,看來今生,他與前世一樣,也是去了那場春花宴。

  幸好,她沒有去。

  許老夫人又道:「聽聞三日後,昭明公主還要舉辦一場詩會。」她說着看向許煙薇,「薇兒,你可收到帖子了?」

  許煙薇心尖一顫。

  她還記得這場詩會。

  前世,便是在這場詩會上,陸鴻漸又一次替她解了圍,讓她對他越發情根深種。

  定了定神,她道:「孫女想着,這幾日還是以侍奉祖母為先。」

  許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我這把老骨頭還硬朗,倒是你,該與同齡人多多走動。」

  她說着,意有所指的目光掠過在場的另外二人。

  沈霽舟會意,嘴角微揚:「老夫人放心,晚輩定當……」

  「不勞霽舟費心。」陸鴻漸出聲打斷了他,「陸某與許姑娘有舊,自當看顧。」

  只是話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今生他們是第一回見面,本該素不相識的。

  暖閣陡然寂靜。

  許煙薇霍然起身,手中的茶盞在案几上震出清脆的聲響。

  她望向陸鴻漸,只覺得前世雨夜的血氣彷彿又漫上喉間:「陸公子說笑了,你我之間,何來舊誼?」

  陸鴻漸此時已反應過來,笑了下輕巧道:「姑娘的父親曾拜師於我祖父門下,也正因此,家父今日才讓我來拜訪老夫人。如此算來,我與姑娘,也算有舊。」

  許煙薇鬆了口氣,他這樣說,倒也有幾分道理。

  只不過,陸老太爺早已歸隱,父親如今與陸老爺也不在一處為官,兩家自然是沒有什麼走動了。

  大家又說了會兒話,待更漏聲催得燭芯爆開燈花,許老夫人終於面露倦色,劉嬤嬤適時送客。

  行至垂花門,沈霽舟忽然駐足。

  「今日春花宴姑娘未去,三日後的詩會,姑娘去嗎?」

作者有話說:

再次么么噠,日更2章,歡迎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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