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冤家
3.88
燭火「噼啪」，爆開了幾個燈花。
許令紜趁機扯了扯宋氏的袖子，嬌聲道：「母親，阿姐說得在理。您不是也常說，女子當通詩書明禮儀？若是我們姐妹都能在女學拔得頭籌……」
「胡鬧。」宋氏瞪她一眼，容色卻已經緩和了不少。「你當女學是綉樓茶會？長公主親自開設，只怕屆時連宮裡的嬤嬤都要來教規矩！」
「這怕什麼？」許令紜毫不在意，「平時在家中，母親就請了先生教導我們，如今去女學，難不成咱們家還能丟了人？」
宋氏心思迴轉，覺得如此倒也不是不行。
如今貪墨案不知下文如何，但娶妻娶賢，若是許家的女兒能在女學中嶄露頭角，往後為她們議親確實有利。
「既如此，我便准了你們去女學一事，但是……」
宋氏說着話鋒一轉，看向許煙薇：「上學歸上學，議親歸議親。」
「母親……」
「我知道你還不想成親。」宋氏打斷她的話，「這樣吧，長公主開設女學，必有開蒙考校。假若你能奪魁，我便允你將議親一事拖延半年，好好求學。」
許煙薇知曉眼下已是母親最大的讓步，連忙應了下來。
……
「姑娘，工部侍郎家的嫡次子名聲不錯，您為何不願意？」
回房的路上，垂緗忍不住問道。
許煙薇笑了笑：「他或許是不錯，但這世上不錯的男兒多了去了，難不成只要因為對方不錯，我就要應允婚事？」
垂緗微微歪着腦袋，不是很能理解自家主子的話。
許煙薇也沒有再解釋，只是蹙眉細想三日後如何能在考校中奪魁。
前世，她的婚事籌備完，府中便立刻開始籌備許令紜的婚事了。因而，他們許府的姑娘並沒有去長公主開設的學堂念書。
但也正因為沒有去過，她不知道在學堂中她會遇上哪些京城貴女，自然也就無法提前想好應對之法。
如今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三日後棲霞山麓，女學的考校設在半山閣。
晨霧尚未散盡，許府的兩輛青帷馬車已經停在了朱門外。
許府老爺許雲階育有四女二子。
分別是宋氏所出的嫡長女許煙薇，嫡次女許令紜和嫡四子許景初。
另有姨娘韓氏所出的三姑娘許清瑤，五公子許鶴軒，與姨娘顧氏所出的六姑娘許月蘅。
此次入女學，不分嫡庶貴賤，是以許煙薇帶着三個妹妹一同來了。
不過，她和二妹三妹年歲相仿，六妹尚小，今年才十歲。
許煙薇扶着垂緗的手下車時，正撞見林婉琅的車架碾過青石板。車簾掀起一角，露出一張敷着厚厚脂粉的臉。
「喲，這不是前幾日斷了琴弦卻又大出風頭的許大姑娘嗎？今日的琴可要讓丫鬟抱好了，以免又摔裂了。」林婉琅坐在車內瞧她，臉上滿是諷刺。
此次貪墨案雖查到了林府的頭上，但如今也只是令林大人閉門思過，並沒有進一步的懲處，林婉琅自然又挺直腰板了。
許煙薇不願與她多言，只淡淡道：「琴音清濁自在人心，不在琴身。」
林婉琅冷笑：「許大姑娘這是意有所指啊？」
「我只說琴，你要多想，我也沒法子。」許煙薇禮貌地欠欠身，便要帶着妹妹們進門。
「你慢着！」林婉琅叫住她，推開車門跳下了馬車。「你冤枉我在琴弦上動了手腳，難道不該還我個清白？」
許煙薇不耐煩地掃她一眼，正要說話，就聽許令紜搶先開了口。
「林家姐姐在大相國寺的《藥師經》彈得還不夠嗎？若是流連，我阿姐去央一央昭明公主就是，保管讓你彈夠了。」
林婉琅臉色驟變，那日在詩會上她當眾受罰，已是丟盡了顏面。而這一切，就是拜許府姐妹所賜！
「怎麼，許家姑娘們仗着與昭明公主相熟，便要如此污衊我嗎？」她冷了臉，哼道：「好在我們林府在後宮，也並非沒有相熟之人。」
當今聖上的寵妃是林府的表親，此事眾人也是知道的。
許煙薇倒是不怕，但亦不想在門口與她起爭執，白白惹人笑話。
她按了按許令紜的手，示意她莫要衝動，便帶着妹妹們入了門，對站在外頭的林婉琅置若罔聞。
那種貨色，還是別給她眼神的好。
眾人行至園內，只見裡頭陸陸續續倒也來了不少人了。
許煙薇叮囑了許令紜兩句，剛把目光投向三妹許清瑤，便見她有些怔怔地望着不遠處。
她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就見許清瑤望着的，是執簫立在紫藤架下的沈霽舟。
玉色髮帶隨風拂過他手中長簫，驚起三兩粉蝶。
也難怪，沈霽舟的模樣，是挺討人喜歡的。但三妹是庶出，她的身份，怕是無論如何也配不上鎮遠侯府的世子。
只是不知，今日女學考校，他又怎麼會出現在此？
許煙薇不解，但也不想探究，便輕扯了扯許清瑤的袖子，示意她跟隨自己去與其他京中貴女見禮。
許清瑤收回目光，乖順地跟在長姐身後，腦中卻還是忍不住回蕩着沈霽舟的身影。
待到辰時，外頭終於響起了唱禮——「長公主駕到！」
園內眾人跪地行禮，待聽得長公主一聲「免禮」之後，才紛紛站起身來。
許煙薇抬頭，見昭明難得恭敬地跟在長公主身後。
長公主是當今聖上的長姐，也是昭明的姑姑。她一生未曾婚配，於京中也是一樁傳奇。
「本宮開設女學，幸得諸位捧場。」長公主開口，聲音溫潤柔和。「今日是入學考校，本宮備了一份薄禮，來作今日魁首的獎勵。」
她說着，後面的侍女便捧着一個匣子走到了前頭，展示給眾人看。
「這是本宮及笄之時，先帝贈予本宮的東海夜明珠。得此珠者，本宮可允她一樁心愿。只要不觸犯律法，一切皆可。」
滿庭嘩然。
東海夜明珠本就罕見，得此物者還能得到長公主的允諾，那更是千金難求。
看來今日這場考校，是大伙兒都得卯足了勁的了。
作者有話說:
註解：此時許府中
大姑娘許煙薇（嫡出）17歲，二姑娘許令紜（嫡出）16歲，三姑娘許清瑤（庶出）15歲，四公子許景初（嫡出）14歲，五公子許鶴軒（庶出）12歲，六姑娘許月蘅（庶出）10歲
章節評論(18)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