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狗,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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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名噪一時的賭場,如今早已封鎖。
整條街道安靜得出奇,連風都像是屏住了呼吸。
夜色如紗,籠罩在街口,渲染出一種詭異的朦朧。
一個瘦小的身影悄然出現在賭場門口。
黃豆站在街角,眉頭緊鎖,他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得如此棘手。
他精心操控了一批紙人,製造出一條「夢中巷子」,又將賭局的秘密送到對方面前。
原以為對方必然會上鉤,結果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背景還不簡單。
原本穩贏的局,生生被翻了盤。
他不得不找上賭場真正的主人,懇求他親自出手。
可那人卻懶得理會,一心只想窩在自己那間狗窩中。
黃豆沒轍,只能開出條件,如果贏了,他會帶來更誘人的寶藏。
對方這才勉強答應。
結果,才不過玩了兩局,那人忽然後悔了。
不願意繼續賭下去。
好在,黃豆早有準備。
之前和賭場老闆的約定里,藏着殺招。
對方一旦反悔,便註定難逃一死。
黃豆長長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那封鎖已久的賭場大門上。
人差不多都撤幹淨了,按理說,那隻黑色盒子還應該留在最深處。
他不相信金邊會貿然將它帶出去。
他悄無聲息地潛入賭場,四周一片死寂。
昏黃的手電筒光在牆壁間遊走,他一路走到地下層。
門是關着的,出乎意料。
黃豆皺起眉頭,伸手推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他摸索了一陣,很快在角落裡找到了那個盒子。
冷冰冰的,依舊沉沉地散發着那股熟悉的陰氣。
他抱起盒子,轉身準備離開。
可就在這時——
「砰——」
門,突然關上了。
黃豆的心一緊,指尖微微發冷。
他護住懷裡的盒子,迅速後退,警惕地四下張望。
背後,傳來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
他猛地轉身。
只見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
長發拖地,白衣勝雪,面容藏在黑暗中,分不清是喜是怒。
但那股壓迫感,如實質般逼人而來。
他幾乎立刻就認出來了。
是她。
沉默半晌,那人終於開口。
聲音冷冽幽深,彷彿從地底深處爬出來。
「黃豆……你想去哪兒?」
沈枳一直沒離開,她知道,今晚黃豆一定會來。
那個老頭,應該已經告訴他自己去了村子。
至於怎麼說的,她不清楚,但她能確定。黃豆,一定不甘心。
她就這樣坐着,看着黃豆鬼鬼祟祟地走進賭場。
想到之前他裝可憐、博取信任的模樣,沈枳差點沒笑出聲。
她悄無聲息地逼近,手指微張,伸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
「你要是敢動,我就把盒子打開。」黃豆抱緊盒子,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卻故作鎮定,「我想金邊已經告訴你了,只要打開這個盒子……你就能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將盒子高高舉起,「所以你最好搞清楚,我要是和它做個交易,換你去死,那可真是輕而易舉。」
沈枳看着他那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諷刺,把手收了回來。
黃豆以為她被嚇住,抱着盒子繼續喋喋不休:
「她告訴我會有人來賭場,我原以為是多厲害的人物。」
「我還特地用『拋屍巷』當作你的歡迎禮,可不容易。」
他說到這,咧嘴一笑,像只剛從泥地里爬出來的狐狸,「結果呢?你居然這麼蠢,幾句話就被我繞得團團轉。」
沈枳沒理他,而是走到那張金邊常坐的沙發前,坐下,指尖輕輕摩挲着桌上殘留的雪茄煙灰。
「那一局,摸烏龜。」黃豆語氣冷了下來,「我原本以為你會輸。」
「要是你輸了,金邊就不會死。」
他盯着沈枳,緩緩說道,「所以,他死,是你的錯。」
「我不知道你和他什麼關係,但他會死,全是因為你。」
黃豆說着,露出一個獰笑,似乎想看她崩潰的模樣。
「哦?」沈枳終於開口,語氣淡得像在評價一場過期的戲,「你說完了?」
黃豆一怔。
她靠在沙發背上,腿交疊,輕聲問道:
「黃豆,你師父變成那樣,你也有責任吧?」
黃豆臉色一變,眼底浮出一抹不安。
「聽不見、看不見。」沈枳緩緩笑了,笑意卻冰冷,「還在一遍又一遍地扎着紙人。」
「黃豆。」她站起身,眼神幽深,「紙人一旦點睛,你到底是黃豆,還是……紙人?」
黃豆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什麼擊中。
沈枳一步步逼近。
「別過來!」黃豆突然叫出聲,「我……我要把盒子打開!」
沈枳輕笑,「行啊,那你打開吧。」她目光灼灼,「我倒要看看,裡面究竟有什麼。」
黃豆猶豫了一下,低頭望着手中的盒子。
黑沉沉的槐木盒子,看不清內部,卻散發着一股陰冷的氣息。
他咬咬牙,不信邪地掀開了盒蓋。
一秒、兩秒……
盒子里,空空如也。
「做交易啊?」沈枳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拿什麼來交易。」
話音未落,她一腳踢翻黃豆。
黃豆猝不及防,連人帶盒子重重摔在地上。
那隻槐木盒子滾出幾步,啪地一聲摔在牆角,蓋子半開,空空如也。
他從地上爬起來,狠狠地瞪着沈枳,眼神陰鷙。
下一秒,他從包里抽出一把鋒利的小刀,猛地撲了上來。
沈枳迅速後退,試圖扣住他的手腕。
可黃豆畢竟是個「孩子」的模樣,身體小巧、動作靈活,根本不容易近身。
她剛偏過頭,只覺臉頰一涼,刀刃劃開了皮膚,鮮血隨即流了下來。
黃豆看見血,竟咧嘴一笑,趁勢再次沖向沈枳。
可還沒等他近身,沈枳冷下臉,一記兇狠的巴掌甩了過去,直接將他打翻在地!
那一掌力道之猛,黃豆被掀翻出去,摔在地上,半天都沒爬起來。
沈枳走過去,一腳踩在他胸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說吧,她是誰?」
「你師父說,有個女人去過你們那裡,把你帶走了。」
黃豆嘴角扯出一絲譏諷,「我死,也不會告訴你。」
「她是我的恩人。」
沈枳嗤笑一聲,「恩人?那你師父呢?」
黃豆眼裡閃過一絲遲疑,隨即咬牙道:「那老頭和我有什麼關係?不管我做什麼,他都說不對!我雕個東西,他只會挑刺。直到她來了,她說我做得好,說她喜歡我做的每一個紙人。」
「她要帶我走。」
沈枳輕輕笑了一聲,笑意卻冰涼刺骨:「真是……好騙。」
「想走的是你,不是黃豆。」沈枳繼續說道,「黃豆親手做出了你,不顧師傅反對,給你點了睛。」
「人也貪心,鬼也貪心。」她緩緩開口,「你拿你的魂魄,換來了這個賭場的傀儡陣。」
「所以,陣眼就在你身上。」
黃豆愣了一下,隨即譏笑出聲,「沒錯,陣眼在我,殺了我啊!」
沈枳低頭看着他,忽然蹲下來,從口袋裡抽出一根細麻繩,利索地將他綁了個結實。
「殺了你?恐怕還不夠。」她低聲道,「這陣,是你和你師父一起完成的吧。要破陣,怕是還得從他身上動手。」
黃豆臉色驟變,瞳孔猛然一縮。
沈枳站起身,撥通了電話,聲音輕柔,
「小狗,放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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