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淹死
35.23
沈枳站在馬路邊，看着被撞死在車輪下的劉華，血跡蜿蜒擴散，顯得格外刺眼。
她偏過頭，看了眼身旁面無表情的王明生。
「小狗，怎麼樣？」
王明生沒有立刻作聲，只是靜靜看着沈枳。
她嘴角微揚，顯然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感到頗為滿意。
他已經預料到，明天那些老傢伙們嘴裡又該怎麼說他了，心狠手辣、不講情面，誰敢忤逆他，誰就得死。
「挺好的。」王明生沉默半晌，淡淡開口。
沈枳輕笑，語氣得意：「我幫你解決了一件事，現在，也輪到你感謝我了。」
她目光轉向遠方，語氣忽然轉為冷靜：「我覺得那些案件不對勁。」
「我想聯繫那些遇害學生的家長，但他們不配合。」
王明生看了她一眼：「你怎麼找的？」
沈枳抓了抓頭髮，「最開始，我很禮貌地敲門。」
她拿到王明生給的資料后，便直接登門走訪。
這些家長並不住在武志所在的那棟樓，而是散落在附近幾個小區里。
她原本想讓那位老太太帶她一起去，但老太太死活不願意，說什麼都不肯靠近那些人。
沒辦法，沈枳只好一個人動身。
她先去找的是溺水身亡的小孩家屬，按資料來看，那孩子的家庭原本很幸福，父母感情穩定，孩子也乖巧懂事。
她走到門前，敲了敲門。
門開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站在門口。那是孩子的母親。
「你好，」沈枳微笑，「我想了解一下，孫長清是怎麼死的。」
沒想到，女人聽完臉色驟變，毫不猶豫地「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沈枳眉頭微皺。
她敏銳地察覺，剛才女人開門時，屋裡一片漆黑，似乎故意不開燈。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壓抑陰冷的氣息，讓人渾身不舒服。
她原本還想繼續敲門試試，但無論她怎麼敲，那扇門都紋絲不動。
最終，她只好決定另尋出路。
「所以你就是在爬別人水管的時候被抓了？」王明生打斷沈枳的講述，語氣里滿是無奈。
沈枳雙手抱胸，揚起下巴：「你這話說得，我進去還需要爬水管？」
「只是那窗戶剛好在水管旁邊，從外人角度看，像是我在爬水管。」
王明生忍不住笑出了聲。
沈枳被他笑得有點尷尬，身子不自在地扭了扭：「哎，別笑了，有沒有什麼靠譜的辦法？」
王明生挑了挑眉：「先回家吃飯。」
說着便給張叔打了電話，讓他準備好晚飯。
兩人回到王家，吃過飯後，王明生將先前整理好的資料拿了出來。
「孫長清死於溺水，」王明生開口道，「這種死因，尤其是夏天，說起來不算罕見。」
沈枳撐着下巴點了點頭：「是啊，但問題是，孫長清根本不會游泳。他明明清楚自己的情況，怎麼會說出『想去涼快涼快』這種話？」
她頓了頓，又翻開另一份資料：「還有一個叫錢樂的男生，是突然墜樓身亡。」
「這三人之間，有個共同點，」沈枳說道，「他們是同一所學校的學生，今年剛畢業，剛成年。」
她側過頭看向王明生，「你也是他們的同學，對吧？」
王明生點頭，「嗯，我和孫長清是一個班的。」
「你覺得他是那種性格跳脫、瘋瘋癲癲的人嗎？」沈枳問。
「恰恰相反。」王明生回答，「他是我們班的班長。」
沈枳愣了愣，「那會不會是考試失利，受打擊了？」
「他這次考上了頂尖大學，」王明生語氣平靜地補充，「雖然比我差一點。」
沈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明白他為什麼要特意強調這句，但也沒多問。
「既然你和他是同學，明天我們就去找他父母聊聊。我總覺得事情不簡單。」她說着打了個哈欠。
自從金邊的事解決后，她總覺得精神提不上來。
「休息吧，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們去孫長清家。」
沈枳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夢境悄然浮現。
「媽媽，我想學游泳。」
耳邊傳來一個少年清亮的聲音，沈枳心頭一頓。
怎麼回事？她竟然夢見自己是別人的母親？
下一秒，一個少年走進了她的視線。那張臉，與孫長清一模一樣。
「媽！」孫長清笑着跑過來，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你就同意吧，好不好嘛？」
「行啊，當然可以。」她聽見自己溫柔地回應，「不過你要答應我，之前和爸爸說好的一起出去玩的事情，不能反悔。他可是真的很疼你。」
聽到「爸爸」這個詞，孫長清臉色一僵，原本輕鬆的神情瞬間沉了下來。
「我不想和他出去。」他悶聲說。
「長清，要聽話。」夢中的「母親」仍然笑着，語氣卻多了一絲柔和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持，「你之前那件事，是你爸爸費了好大勁才擺平的。」
「……好吧。」孫長清妥協地低下頭。
「乖孩子。」母親笑了笑，語氣變得輕快起來，「等你學會游泳了，就可以去河邊玩了，多好啊。」
孫長清抬起頭，眼神里露出一絲困惑：「媽，你不是以前總跟我說，不讓我靠近河邊的嗎？」
「說的也是。」那女人依舊笑着，只是那笑容在夢境的扭曲光線下，忽然變得有些詭異。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沈枳覺得哪裡不對勁。
明明只是個夢，可孫長清的母親給她的感覺太詭異了。
她原以為夢境到此為止，可下一刻，一片死寂的黑暗將她吞噬。
四周像是被水包圍，她掙扎着，卻像被無形的力量緊緊束縛，動彈不得。
她無法呼吸，彷彿真的墜入了深水之中，冰冷、窒息、無邊的恐懼在心底蔓延。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沈枳，醒醒！」
是王明生的聲音。
「沈枳！」
這一聲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將她從深淵中猛地拉扯回來。
她猛地睜開眼睛，心跳如雷，全身濕透地坐了起來。
王明生蹲在床邊，看她醒來，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吧？空調都開着，怎麼出這麼多汗？」
沈枳低頭一看，臉色微變，這不是汗。
是水。
真正的水，冰冷刺骨，彷彿她剛剛真的從水裡被撈了出來。
她喘着氣，指尖微微顫抖。
那種窒息的感覺還沒有完全褪去。
她很清楚，剛剛那一刻，她真的差點被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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