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緣由
37.5
「怎麼可能是我！」女人激動地喊道，「那可是我親生兒子啊！」
沈枳點了點頭，「是啊，阿姨，我也相信你，我是武大森的代理律師。今天來，就是想問一些情況，幫他洗清嫌疑。」
女人顯然不太相信沈枳的話，神情猶疑地看着她。
沈枳掃了王明生一眼，後者立刻會意，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阿姨，您看看，這是她上次進警局的監控錄像。」
沈枳一愣，沒想到王明生連這都能調出來
她本來也是想讓王明生幫她撒兩句小謊的。
不過現在，她也顧不上追問這傢伙怎麼有的，只能默默慶幸對方靠譜。
果然，孫長清的母親看完視頻后，神情鬆動了些，最終點頭，把兩人讓進了屋。
屋裡沒有拉窗帘，外頭是白天，室內卻依舊昏暗。
燈光開着，卻壓抑得像一層陰影罩在屋頂。
孫母帶他們進了客廳，低聲說了句「坐吧」。
沈枳環顧四周，雖然傢具幹淨整潔，但整個空間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壓抑。
她目光重新落到女人臉上，對方狀態雖然憔悴，但仍能看出年輕時的風姿。
「叔叔不在家？」王明生開口，語氣不急不緩。
女人搖了搖頭，「他工作一直很忙，很少回家。」
沈枳繼續追問：「你們之前，是不是本來計劃好一家人要出去玩？」
女人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的？」
沈枳沒有回答，只是目光直視着她。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是……原本是打算出去走走，放鬆一下的。但……」
「但後來出了事，對嗎？」沈枳輕聲問，「你為什麼要讓孫長清下河？你明知道他不會游泳。」
「我沒有！」女人忽然激動地站起身，聲音都有些顫，「我從沒讓他那樣做過！」
「你說過。」沈枳緩緩站起身，眼神凌厲，「你親口說的，『等你學會游泳了，就可以去河裡轉轉。』你忘了嗎？」
女人的神情瞬間僵住，眼神閃爍，「你……你……」
最終，她崩潰地捂住臉，聲音哽咽：「是我……都是我……我當時只是隨口說說……我沒想到他真的去了……他還那麼小……」
孫長清一直和父親關係緊張，但兩人誰也沒主動邁出和解那一步。
她原本想着，兒子高考結束了，丈夫那邊的大項目也剛好收尾，正是全家人好好相處、出去旅遊的好時機。
那天，兒子突然說想去學游泳。
她心裡正憋着一股火，明明之前約好了一起出遊，他卻臨時變卦。
那一瞬間，她沒控制住情緒，脫口而出了一句重話。
誰知道，第二天兒子就真的去了河裡。沒人陪同、沒有準備，結果意外溺水。
打撈整整一天一夜，才把人從水底拖上來，身體早已泡得發脹變形。
她至今都不敢回憶那個畫面。
丈夫看到兒子的屍體后，臉都變了，轉頭就提出了離婚，說她整天待在家裡，連孩子都照顧不好，不賺錢還添亂。
原本以為終於可以過幾天輕鬆日子，沒想到一夜之間天塌了。
沈枳看着眼前這個崩潰大哭的女人，眉頭皺得更緊，「阿姨，為什麼整棟樓、整個小區的人都在說，是你親口讓他去河邊游泳的？」
女人抬頭愣了一下，接着低聲道：「可能……是他心裡不高興，跟朋友抱怨了吧……」
沈枳並不認同這個解釋，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語氣一轉：「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阿姨。你兒子在出事前……是不是經歷了什麼不對勁的事情？」
女人聽到這句，臉色陡然變得煞白。
「沒有的事！」她急忙說道，「長清一直是個好孩子，在學校是班長，和同學們相處得也很好，從沒出過什麼亂子。」
「我只是問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你怎麼直接跳去學校的情況了？」沈枳語氣冷了幾分，「你這是在刻意迴避問題嗎？」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還有，你兒子和武志的關係，應該挺不錯的吧？」
這句話像一根刺，扎進了女人心裡。
她猛地站起身，臉色變得難看，「他們幾個……只是跟着……」
「跟着誰？」沈枳追問，眉頭緊鎖。
女人的嘴唇動了動，卻再也沒有說出下文，只是冷着臉，語氣僵硬地打斷道：「你們走吧，我不歡迎你們。」
王明生和沈枳被孫長清母親毫不客氣地趕了出來。
門「砰」地一聲關上，沈枳抬腿就往前走。
「這就走了？」王明生跟上，語氣裡帶着些訝異。
「要不然呢？」沈枳挑眉，「繼續站門口當保安？」
她甩了甩手，語氣輕快：「直接去下一家吧。武志、孫長清，現在就剩最後一個，張文峰。你認識嗎？」
王明生搖了搖頭，「沒有聽說過，名字也陌生。」
兩人很快找到了張文峰曾經住的那棟樓。他們在門口敲了很久，始終沒有人應門。
正當沈枳準備再敲一次時，樓道上傳來緩慢的腳步聲。
一個大爺扇着蒲扇從樓上走下來。
「哎喲，孩子們，找誰啊？」
沈枳立刻換上一副笑臉，語氣乖巧：「爺爺您好，我們想找一下張文峰，是他同學。」
王明生偏頭看了她一眼，這人情世故，學得真快。
「張文峰啊……」大爺一聽，嘆了口氣，「早就搬走了，他家出事了。」
「出什麼事？」沈枳追問。
「唉，孩子從樓上跳下去了。」大爺的聲音放輕了些，「可惜了，那麼好一小夥子。」
「他跟家裡關係怎麼樣？」沈枳繼續問。
「還行吧。」大爺扇着扇子想了想，「我看他爸對他挺上心的，就是有點嚴。聽說出事那天，他爸好像也在現場……有人說，他跳樓前，背後站着個人，像是他爸爸。」
王明生皺起眉：「是有目擊證人？」
大爺擺擺手，「誰知道呢？傳言而已。我個人不太信，小張是個老實人，一個人帶孩子也不容易。不過那孩子吧，倒是有點皮。」
沈枳順勢接話，「我倒覺得張文峰人挺好的。」
大爺看了她一眼，眼神莫名深沉，輕輕嘆了一句：「逝者已矣，不說也罷。」
兩人明白，這位老人也只能點到為止了。
離開小區，兩人重新回到武志的房間。
沈枳坐在沙發上，眉頭微蹙，像是突然抓住了什麼，「我發現一個共同點，他們的死，都跟自己父母有關係。」
「而且很可能，在學校發生過一件事。」
她轉頭看向王明生，「哎，你們學校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你一個同學死了都不知道，兩個也沒聽說，三個還是一點消息都沒？」
王明生無奈看她一眼，「我在認真學習。」
「你讀書再努力，也不至於把流言蜚語全屏蔽了吧？」沈枳挑眉，「比如誰打了架，誰跟老師吵架，誰失戀、誰偷偷請假……」
王明生頓了頓，輕輕道：「如果你覺得那種聽說也算的話，那我們學校的事，還真不少。」
章節評論(1)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