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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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枳挑了挑眉，「什麼樣的關係，會狠到要人命？」
王明生沉默不語。
沈枳輕笑了聲，「南家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連學校和家長都噤若寒蟬？」
王明生嘆了口氣，「王家是錢，南家是權。商人對敵尚且留情，政客……可就不一定了。」
沈枳撐着腦袋，聽王明生慢條斯理地分析一堆權力格局。
「那幹脆直接去見南芸芸，不行嗎？」她忽然問。
王明生沉思片刻，「貿然接觸確實不方便。不過她十八歲成人禮快到了，我收到了邀請函，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
「行，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沈枳點點頭，接受了這個節奏。
夜色越發沉重，沈枳堅持要留下來繼續盯梢。
王明生本不同意，這屋子陰氣太重，但沈枳堅持說第二天一早就回王家，他才勉強離開。
沈枳沒敢睡。
現在的夢境不是幻覺，而是真有可能讓她命喪其中。小狗這次不在身邊，她沒有保險。
她靠在窗邊，注視着對面小區的動靜。
武大森的房子視野極好，正好能看到夏花家的陽台。
整棟樓都安靜了，大多數住戶已經熄燈休息。
而夏花的家，卻一直黑着燈。
直到凌晨兩點，窗戶里才終於亮起了微弱的光。
夏花回來了。
一個普通的白領，常常加班並不稀奇，但每晚都要三點前後才回家，明顯不太尋常。
沈枳望着那盞燈，眯了眯眼睛，隱隱覺得，這位母親或許也並不簡單。
說起來，這一切都有些奇怪。
沈枳總覺得，夏花似乎在刻意躲着什麼，是鄰居？還是別的什麼人？
還真說不準。
清晨五點左右，夏花家的門再次悄然打開。
她穿戴整齊，看樣子是要去上班了。
若不是沈枳徹夜未眠，恐怕很難蹲到這一刻。
但她並沒有立刻上前，而是選擇悄悄跟在夏花身後。
對方離開小區后，繞了好幾個街口，看上去像是在確認有沒有人跟蹤。
沈枳看不明白她的意圖，不過還好，她的身體素質也不是普通人，倒也沒被甩掉。
繞行片刻后，夏花登上了一輛公交車。
讓沈枳意外的是，這輛車的方向，根本不是通往她公司那邊。
她也跟着上了車，幸好之前小狗教她如何用手機掃碼乘車，不然現在還真得干着急。
沈枳坐在最後一排，悄悄觀察着夏花。
眼前的女人有點眼熟。
她記得照片中的夏花，一雙貓一樣的眼睛，整個人的氣質冷清疏離。
她幾乎可以確定自己跟對了人，但因為金邊的前車之鑒，她並不敢貿然相認。
公交車停在花市站。
夏花下車后，買了兩束白色滿天星。
緊接着，她步行去了附近的墓園。
沈枳心中已有猜測，但依然沒有打擾，只默默地跟在後面。
夏花在墓碑前蹲下，將一束滿天星輕輕放下。
然後她突然回頭看向身後的樹蔭，「出來吧，你跟了我一路了。」
她的聲音如外表一樣清冷。
沈枳從樹蔭中走出，目光落在墓碑前的兩束花上，淡淡道：「還有一束，是要你替我帶過去的嗎？」
夏花沒有看她，只是凝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語氣溫柔：「她喜歡滿天星。一個做母親的，帶着女兒不喜歡的花來祭奠她，那就太不像話了。」
沈枳低頭，照片上的女孩正是夏梔，笑容清淺，卻透着一絲憂鬱。
她蹲下身，鄭重地點燃了一炷香。
「她是怎麼死的？」沈枳輕聲問。
夏花聽到沈枳這一問，臉上的笑容瞬間收了起來，「你們不是已經在調查了嗎？」
沈枳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察覺他們正在追查。
但她並未因此動怒，反倒笑了笑，語氣放緩：「我總覺得你有些眼熟。」
夏花側頭看向她，眼神冷淡中帶着幾分譏諷：「看你這年紀，應該和我女兒差不多大，可說話怎麼這麼油腔滑調？」
沈枳聽出了對方話里的嫌棄，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本來她還想着趁着交談拉近關係，順勢摸摸夏花的眉心，說不定能喚起什麼記憶。
結果現在倒好，氣氛完全僵了。
她瞥了一眼夏花，見她正專心給墓碑上的照片整理花束，便趁機伸出手，卻被夏花迅速避開，反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想幹什麼？」夏花語氣驟冷，神情戒備。
沈枳微微繃緊嘴角，攤開另一隻手示意無惡意，「我們做個交易吧。你讓我摸一下你的額頭，我需要確認一件事；作為交換，我會幫你抓住南芸芸。」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直視對方的眼睛：「南芸芸才是你女兒死亡背後的真正主謀。她不同於孫長清那種人，她身後有人、地位高，憑你一個人，動不了她。但我可以。」
夏花聽完，彷彿聽了個天大的笑話，嘴角扯出一抹涼薄的笑意：「不必了。我自己的仇，自然會親自報。現在，請你離開。」
話里沒有絲毫猶豫，也不容商量。
沈枳知道，對方在下逐客令。
她默默看了墓碑一眼，又看了看這位情緒強壓的母親，嘆了口氣。
此時，太陽已然升起，天色大亮。
她知道，她的小狗也差不多該給她打電話催促了。
「好吧，」沈枳退後一步，淡淡開口，「我們有緣再見。」
說完，她轉身離開。
雖然沒能成功接觸夏花的記憶，但這趟也並非毫無所獲。
夏花比沈枳想象中更加警覺，神經敏銳，反應迅速。那副模樣，讓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經養過的一隻小動物，一隻山貓，安靜、獨立、兇狠，永遠處於戒備之中。
雖然沒能摸到夏花的眉心，但沈枳隱約感覺，有些記憶已經悄然浮現。
那熟悉的毛茸茸氣息，她提前認出了對方，這一次，她希望能趕在悲劇發生前，阻止一切。
回到王家時，天光大亮，王明生已經讓管家準備好了早飯。
她曾經告訴過他自己早上不吃東西，但對方依舊每日準備得一絲不苟。
那樣子，看起來並不是特意為她，而更像是，為了他自己。
沈枳忽然明白，小狗想拉近與她的關係，於是也希望她能過與他一樣的生活方式，哪怕是一起吃飯這種小事。
她抬了抬眉，正準備開口拒絕。
結果王明生卻率先將一份文件拍在桌上，語氣平靜卻帶着深意：「夏梔的事，我花了高價，終於撬開了一個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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