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是書儀啊！母親！
16.4
翌日，人間落下第一縷陽光，冷春的風中夾雜着殘留的冬寒。
宮外，京城以南，永雲巷。
這裡通常住的都是進京趕考，暫租院子的書生們，每日幾乎都能聽見書生們為春闈做準備的朗朗讀書聲。
坐落在巷子里最中間的一戶人家，早早的就升起了炊煙。
席聞早早起身，做好了早膳后，敲了敲另一個房門，這才拿起書看着。
很快，另一扇房門打開。
「想容，吃早膳了。」
席聞回頭看着帶着面紗的女子，一開始眼中濃重的愛意，此刻已經有些淡去。
雲書儀戴着面紗，看着眼前男人俊朗的面容，有些恍惚，半月前她還能與他好好過日子，可現在...
想到昨日宮裡冬來送回來的信件，雲書儀拳頭慢慢握緊。
沒想到，那煞星進宮，居然侍寢了！
昨日冬阿然來送信，阿然又說那煞星已經晉了雲嬪。
雲書儀眼眸微暗，想到那煞星在陛下那般謫仙的人身前各種諂媚，她就恨不得回去皇宮當她的雲嬪去。
「想容？」
席聞的聲音再傳來，雲書儀回過神，坐在飯桌上，看着飯桌上的粗茶淡飯，窩窩頭，雜糧粥，還有一盤炒青菜。
想到宮中雲想容頂着她的身份，吃香喝辣，她心裡就越發不平衡。
「想容，你不舒服？」席聞放下碗筷看她，擔心詢問。
雲書儀沒有動筷，開口道：「聞郎，今日我要回家一趟。」
「好，你也出來太久了，也該回去了，這些日子，我母親和妹妹怕也是讓你有些難受了，且這粗茶淡飯，實在是委屈你。」席聞點點頭，給她夾了一筷青菜。
見他神色淡淡，雲姝儀皺眉：「聞郎，這些日子，你為何對我這般冷淡？」
席聞只是笑笑道：「怎麼會，你這半個月都在陪着我，我怎會對你冷淡，只是我擔心你出來太久，你家裡人會發現。」
若不是之前看她一身榮華在街頭辱罵替人抄書的書生，他還真的以為，想容是平等看世上每一個人的。
雲書儀輕笑，道：「聞郎還記得我進宮的姐姐嗎，姐姐受寵，母親說姐姐想我了，就帶我一起進宮看看姐姐。」
席聞點點頭：「那還不錯。」
雲書儀見他這態度，心裡也有些不滿，她為了他冒着風險出宮與他私會，他倒好，家中清貧也就算了，這半個月竟如此冷淡！
還有他那妹妹和母親，完全就是兩個潑婦！
若不是對他有幾分情，她早走了！
兩人沒再說話。
吃過早膳后，雲書儀收拾了包袱，又將面紗遮的嚴嚴實實回了雲府。
這些日子，她為了不被人發現，常常兩日回雲府後門轉悠幾圈，又回去席聞那邊。
雲書儀站在雲府後院，緊了緊身上的包袱，打開了後門。
回到雲想容的破爛院子里，她留下的王嬤嬤正在用膳，見她回來了，連忙行禮：「哎呦，主子，您怎麼回來了？」
雲書儀坐在破舊的長凳上，語氣冷然：「給我拿一套丫鬟的衣裳，我要去見母親。」
「是，老奴這就去辦。」
王嬤嬤應聲要出去，想起來又將信件恭敬放在她手中：「對了，主子，這是宮裡送來的信，阿然本是要送去永雲巷的，老奴正好去街上悄悄採買碰上了，她就將信件給老奴了。」
說完，王嬤嬤轉身離開。
雲書儀打開信件，漂亮的臉蛋氣的越來越紅，她撐着桌子，氣的雙眼通紅，胸口劇烈起伏。
好一個煞星，好一個雲想容！
她敢威脅自己！
她竟然有膽量威脅自己！！
想到那信件上刺眼的幾個字，她恨的咬牙切齒。
王嬤嬤這時也回來了，見她氣成這樣，連忙上前：「主子，主子您怎麼了？」
「素素那個賤婢呢！」雲書儀握緊拳，一字一句問。
王嬤嬤：「回主子，關在柴房呢，除了每天有人送飯，沒人進去。」
雲書儀：「將她放出來，好吃好喝的待着。」
王嬤嬤雖有疑問，看着主子這鐵青的臉色還是去辦了。
雲書儀脫了力，看着信紙里，那凍瘡淤痕四個字，手都在顫抖。
她的眼神落在外頭未化完的積雪上，心一橫起身，小跑到屋外，將兩隻細白的手伸進了雪堆里。
再拿出來時，手已經凍的通紅，沒了知覺。
王嬤嬤吩咐好看守素素的人出來的時候，見她這般嚇得不行，猛地撲上去制止她的動作。
「主子，您這是做什麼！」
「去拿熱水來。」雲書儀被凍的瑟瑟發抖，說話的聲音都打着顫。
王嬤嬤見她神色冷戾，忙去打了熱水來，雲書儀閉了閉眼，果斷將手伸了進去。
奇異的感覺從雙手之間傳來，只覺癢的鑽心，她忍不住去撓了撓。
循環往來不知多少次，兩雙手已然是紅腫不堪，皮肉都在發癢。
雲書儀也不耽擱，換了衣衫就讓王嬤嬤帶着她往乾前院走去。
前院，雲府主母的院子在全府中心。
此刻，雲書儀一身丫鬟服，低着頭跟在王嬤嬤後面，她時不時的撓着手上發癢的地方，看着她最寶貝的一雙手成了這模樣，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雲想容！都怪她！
等她入宮重新做回雲嬪，絕對不會讓她有好果子吃！
很快就到了主母的院子，王嬤嬤塞了院子外看守的銀子，笑着不知說了什麼，那看守往院子里走去。
良久，那看守才回來，王嬤嬤連忙帶着雲書儀進了院內。
正屋內，香氣悠悠，溫暖如春。
看見雲夫人後，雲書儀委屈的淚水立刻洶湧而出，小跑着上前撲進了雲夫人的懷中。
「母親！」
哪知，還沒享受到母親溫暖的懷抱，就被一股大力推開，雲書儀狼狽的倒在了地上，凌厲的話語在耳邊炸開。
「不好好待在後院，跑我這來做什麼！」
雲書儀第一次見母親如此疾言厲色，有些怔愣，淚水一滴滴砸在地板上。
王嬤嬤見狀連忙恭敬道：「夫人，讓她們都下去吧，老奴有重要的事情稟報。」
此事，實在是太過嚴重，任何人都不能知曉。
雲夫人見她臉色嚴肅，揮手示意幾個丫鬟下去。
屋內頓時靜了下來，雲夫人滿臉不耐的看着被她推倒的人。
正要說話，膝蓋被人抱住。
「母親！我是書儀！我是書儀啊！」
雲書儀爬起來跪在雲夫人面前抱着她的膝蓋痛哭着，眼淚打濕了雲夫人膝蓋的布料。
方才還一臉厭惡的雲夫人，臉色一變，彎腰握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
「書儀？！你不是在皇宮？！你怎麼在這呢？你的手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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