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秋後的蚱蜢
16.3
城中不少婦人都對紅袖坊的姑娘嗤之以鼻。
若是那些客人知道花容閣的夥計都出自青樓，豈不是會影響了花容閣的生意。
沈輕梔看出了青黛了擔憂。
於是一邊扶着青黛坐下，一邊笑着說道。
「我知道姐姐在擔心什麼，但我已經想好了解決的辦法。」
「願意去花容閣做工的姑娘，我會讓她們用面紗遮住面容，而你只需對外宣稱她們回鄉去了。」
青黛抿了抿唇。
這倒是個好辦法。
「可她們身無長處，去花容閣能做什麼呢？」
沈輕梔挑了挑眉，「她們能夠把自己的臉保養得這麼好，就是她們的長處。」
看到青黛滿眼疑惑，沈輕梔解釋道，「如今花容閣的會員越來越多，所以我想培訓出一幫人，一對一服務那些會員。」
「簡單來說，就是我需要她們幫我維繫好會員，讓會員有賓至如歸的感覺，然後趁機賣出花容閣的產品。」
「而且她們賣出的產品越多，提成就會越多，每個月的工錢自然就不會少。」
青黛似懂非懂。
不過，後面那句話她聽懂了。
如今花容閣的生意這麼好，定不會比紅袖坊掙得少。
「好，今晚我就問問有沒有人願意去花容閣。」
沈輕梔微微頷首。
又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口道，「若有人想離開紅袖坊卻又沒有攢夠銀子贖身，我可以先幫她們贖回賣身契。」
「不過青黛姐姐可得幫我好好把把關，若惹出什麼岔子，到時候還免不了勞煩姐姐幫我收拾爛攤子。」
她是同情心作祟，但也不是沒腦子。
可不能什麼人都往花容閣領，好不容易才把蘇明成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人清理幹淨，可別被人鑽了空子。
現在她與青黛已是一條船上的人，有青黛把關，她自然能夠放心。
青黛也明白了沈輕梔的意思。
「放心，這件事交給我。」
沈輕梔走後，青黛眼中突然升起一抹慚愧。
之前她買斷城中所有的酒麴，差點攪黃了沈輕梔的生意。
甚至還在醉江月有難的時候，趁機從沈輕梔手上獲得醉江月一半的盈利。
沒想到，沈輕梔卻絲毫沒有記恨於她。
不僅再次讓她刮目相看，而且更加讓她心生慚愧。
如果說之前她一直把沈輕梔當做對手，那現在她是真真正正被沈輕梔折服，把她當做知己好友。
想到這裡，青黛走到桌案前。
提筆，在宣紙上落下了幾行字。
京城
深夜，一座清雅別緻的府邸里。
微弱的燭光從書房傳出，透着一道男人的剪影，忽明忽暗。
眼看燭火快要燃盡，靜謐的書房只剩下燭芯噼里啪啦的聲音。
男人半張臉藏在黑暗裡，靜靜看着手上的東西。
許久之後，薄唇輕啟。
「有意思。」
他還是第一次見青黛誇別人。
不過，更讓他覺得有意思的是，手上的那幾張紙。
條理清晰，思路新奇。
此等賺錢的法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
忽然，他指尖微微用力，手上的宣紙被捏出了一絲褶皺。
這個叫沈輕梔的女人，他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
在沈輕梔的培訓下，一幫訓練有素的櫃員騰空出世。
不僅給花容閣的會員帶去良好的購物體驗，還靠着舌燦蓮花鬨得會員各個心花怒放，給花容閣平添了不少收入。
沈輕梔環抱雙臂，嘴角上揚。
花容閣里絡繹不絕的顧客，在她的眼裡就彷彿一個個行走的銀子。
不過算算日子，蘇明成也該作妖了。
這不，沒過多久，花容閣的客流量突然斷崖式地下跌。
沉香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沈輕梔眉頭緊蹙，沉聲說道。
「半夏，你出去打聽一下。」
可半夏還沒走出門，胡蓉兒便露着一臉諂笑走了進來。
搓着手，面上有些難為情。
「蘇大小姐，我之前預存的銀子，應該還剩下不少，不知能否退回來？」
沉香聽后，着急道，「胡姨娘，你才剛升級成為至尊會員，怎能......」
沈輕梔抬起手，打斷了沉香的話。
「當然可以退，只不過之前的積分可就不作數了。」
頓了頓，雖然心中已有猜想，但還是擰眉問道，「我多嘴問一句，好端端地怎麼想要退會員呢？」
「是花容閣的東西不好，還是櫃姐的服務沒讓你滿意？」
胡蓉兒抿唇搖了搖頭，「都不是。」
「實話告訴你吧，蘇記胭脂鋪也在賣護膚品，而且價格還比你們低一半。你也知道我一個姨娘要攢些銀子不容易，所以這才......」
原來如此。
沈輕梔摸了摸下巴，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那家胭脂鋪好像是蘇淮南的。
蘇淮南是蘇毅的兒子，也是沈輕梔的大表哥。
之前因為好賭，差點兒把自家的胭脂鋪敗個幹淨。
無奈，蘇毅只好求到了蘇老爺子跟前，蘇老爺子心一軟，便讓他們家的胭脂鋪掛上了蘇家的名號，這才讓胭脂鋪的生意好轉不少。
胡蓉兒離開之後，又有好幾個人上門嚷嚷着要拿回自己剩下的銀子。
結果轉頭就拿着銀子走進了蘇記胭脂鋪，沉香氣得直跺腳。
「我看馮茹之前壓根兒就不是來買東西的！就是為了探聽護膚品的做法！」
沈輕梔笑着安慰道，「就算馮茹不來買，他們也能從別人口中得知。」
之前她培訓櫃姐的時候，要求她們必須給每個顧客都介紹清楚護膚品的成分，好讓顧客放心使用。
「可他們模仿花容閣不說，還故意壓低價格，真是可惡！」
「是啊，現在該如何是好啊？」
眾人將目光落在沈輕梔的身上。
希望她能拿個主意。
「既然如此，」沈輕梔站起身，「那就暫時歇業吧。」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紛紛垮着一張臉，像是能擰出水來。
她們好不容易才過上安穩日子，難不成又只能回紅袖坊？
「大小姐，求你別趕我們走！」
沈輕梔徐徐一笑，「誰說要趕你們走啦。」
「你們想想，眼下蘇記胭脂鋪生意如此火爆，免不了一些髒東西上門冷嘲熱諷。我何不直接閉門歇業，落得個清凈。」
忽而聲音一頓，朝着櫃姐們神秘一笑。
「更何況，我還有一些新鮮玩意要教給你們。」
沈輕梔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天涼了。
秋後的蚱蜢，蹦躂不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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