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是你？！
20.54
當林知許回到宮中時，遠遠便望見太和殿外那道徘徊的身影。
麗妃一襲宮裝，在朱紅宮牆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醒目。
見她歸來，麗妃疾步上前，卻在瞥見隨行的傅行簡時驟然止步。
「退下吧。」林知許淡淡吩咐，等傅行簡的身影消失在宮道盡頭，這才轉身看向麗妃。
唇角噙着一絲冷笑，她聲音如淬了冰：「麗妃娘娘倒是消息靈通。」
麗妃掩唇輕笑，發間步搖隨着她的動作折射出細碎光暈：「陛下即將回宮，殿下知道這消息自然坐不住。本宮也曾陪着陛下去過獵場，所以殿下何時到達我自然清楚。」
這番話讓林知許瞳孔驟縮，她看着氣定神閑的麗妃，蹙眉：「是你將消息傳給父皇的？」
「正是。」麗妃坦然承認，如願看到林知許眼中的困惑。
她壓低聲音，說出的話都如同淬了毒：「當年皇后離宮，貴妃獨掌六宮。就因她生的是公主，便不許其他嬪妃誕育皇嗣。」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全身都因激動而顫抖着：「我雖是和親公主，即便生下皇子也無緣大統，可她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
「你說，我如何不恨？」
秋風捲起兩人身旁落葉，麗妃眼中癲狂之色愈發濃烈：「如今我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把柄，又豈能輕易放過？況且若能扳倒貴妃母女，對殿下而言，不也是個機會？」
「荒謬。」
聞言，林知許嗤笑一聲，「貴妃與離國皇帝有染還有可能，可你若說林知韞是野種……」
她睨了眼麗妃，說出口的話中儘是譏諷：「娘娘怕是話本子看多了。」
面對林知許這赤裸裸的嘲諷，麗妃卻不惱，只拋下一句「太女殿下可瞧好了」便翩然離去。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林知許的餘光忽然捕捉到花壇后一閃而逝的鵝黃裙角，眼底閃過一抹寒光，卻沒有追上前去，反而轉身向東宮走去。
「查到了？」
回到東宮后，林知許頭也不回地就進了書房，對青霜問道。
待確定書房四周無人後，青霜將聲音壓得極低：「麗妃半月前秘密接見過離國商隊，其中有個戴斗笠的男子，身形極像拓跋曄。」
林知許「嗯」了一聲，語氣聽不出喜怒，只有扶在桌邊的手微微收緊。
良久，她才狀似隨意地問道：「傅行簡呢？」
「傅公子自回來后便一直待在偏殿，但剛剛卻讓順子給他拿了一張輿圖。」青霜思索了一番，最終還是如實稟報。
聞言，林知許眸光微閃，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走向窗邊，望着那片灰濛濛的天空。
「去偏殿。」
偏殿內，傅行簡正側身目不轉睛地盯着鏡中肩胛骨上隱約的「許」字。當冰涼藥膏抹過結痂的傷口時，身後忽然傳來門被推開的吱呀響聲。
「疼嗎？」
下一秒，冰涼的護甲劃過那處傷痕，隨之響起的是那道一如往常的清冷聲音。
鏡中映出略顯凌亂的熾紅衣袂，傅行簡喉結滾動，出口的話卻冷硬如鐵：「不及殿下賜的鞭傷。」
「撒謊。」
撫在傷口上的手忽然收緊，林知許猛地掐住已經結痂的傷口，滿意地感受掌下肌肉的震顫，聲音依舊平靜，「孤問你，剛才看的是哪裡的輿圖？」
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傅行簡的心猛地一沉，可他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閑來無事，隨便看看罷了。」
沒有拆穿男人這拙劣的謊言，林知許描着男人背後的「許」字，嘆了口氣。
「北境的輿圖好看嗎？你看出什麼名堂了？」
瓷瓶哐當墜地，傅行簡猛地起身將她抵在桌前，鉗住那雙纖細手腕按在頭頂，聲音沙啞道：「殿下是在懷疑我？」
面對突然失控的男人，林知許笑了，屈膝頂住他腰腹，衣領隨着她的動作而敞開，讓那條蜿蜒傷痕再次暴露在空氣中。
當這條猙獰的貫穿傷再次映入眼帘時，傅行簡忽然覺得一陣恍惚，腦海中塵封已久的陌生記憶如潮水般襲來，讓他頭痛欲裂。
十二年前，在一場他們自相殘殺的晉陞賽中，他因成績太好差點被人一箭穿心，是小豆丁替他擋下致命一箭，從那以後也在她的身上留下了那道醜陋的疤痕。
他還記得在傷疤癒合那日，那個向來沉穩的小豆丁趴在他膝上哭了很久，原因不過是因為鎖骨下方留下的這道醜陋疤痕。
記憶中那張稚嫩的臉逐漸與面前身下的林知許重合，他不可置信地對林知許喊出「琬兒」，卻聽到了身下女人嘲諷地笑聲。
「她早就死了。」指尖撫過傷疤，林知許趁傅行簡愣神之際翻身將他反制，抽出發簪抵在他的咽喉。
可傅行簡卻沒有反應，任憑發簪一寸寸戳進他的脖頸，感覺不到痛似的，紅着眼死死盯着林知許，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迹。
寢殿內的燭火被穿堂風吹得明滅不定，空氣凝滯得像是結了冰，傅行簡的目光太過灼烈，讓林知許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她起身時，臉上慣有的嘲弄寸寸龜裂，逐漸露出底下從未示人的、尖銳的痛楚，那雙向來運籌帷幄的鳳眸里此刻翻湧着傅行簡從未見過的情緒——
恨意、悲涼交織在一起，還混着一絲幾乎要被掩蓋住的委屈。
傅行簡猛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知許，想從她每一寸細微的表情里捕捉到那個曾經被掩蓋的真相。
「那個總在桃林與我一同練劍，會偷偷把剩下的饅頭塞給我，最後卻因為我的揭發被吊在刑架鞭打示眾最後消失的小豆丁……」
「是你對不對？！」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傅行簡聲音幾乎哽咽，壓抑多年的愧疚連帶着此刻他自己都理不清楚的複雜情緒在胸腔翻湧，如同岩漿般就要噴薄而出。
【卧槽卧槽！反派居然是男主小時候在暗影衛的玩伴！那現在男主豈不是要夾在韞兒這個救命恩人與反派這個幼時玩伴之間掙扎了！】
【哇，男主與反派的感情也好虐！當初就因為男主一句話害的那麼小的反派受刑，現在反派將他所在身邊折磨，這什麼純恨局啊！！】
【嘖嘖，男主現在知道心疼了，反派姐姐可不要心軟啊！請繼續狠狠虐他！】
眼前瘋狂滾動的文字像針一樣密密麻麻扎着林知許的心，她猛地閉了閉眼，再睜眼時，那雙鳳眸中只剩下了凝結的寒冰，唇角扯出一個極盡嘲諷的弧度：
「是又如何？」
一步步靠近傅行簡，林知許說話的聲音冷的像是冰棱相撞：「我說了，琬兒已經死了。當年為了一個包子就能將她推出去頂罪的人，如今又在這裡裝什麼情深意重？」
女孩接連的質問讓傅行簡臉色煞白，當年真相牽扯到林知韞，竟讓他此刻不知該從何解釋。
「我……」喉結微動，他剛剛擠出一個字，就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斷。
循聲望去，只見青霜拿着一張紙條急匆匆地進來，看都沒看傅行簡一眼，焦急地對林知許道：「不好了殿下，探子密報，陛下十日後就將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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