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裙下臣
21.43
皇帝即將回宮的消息就像一顆投入深淵的巨石，在平靜的皇城裡激起千層暗涌，各方勢力悄然調整着方向，京城中緊繃的氣氛就連秋日的陽光都不能驅散。
自從那晚林知許跟着青霜離開后，他們二人就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看守偏殿的侍衛被撤掉，傅行簡也不再試圖逃離，可每當二人在迴廊處撞見時，又會不約而同地轉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距離皇帝回京還有七日，這日清晨，林知許像往常一樣下朝歸來，剛進書房就見青霜面色凝重地站在書桌旁，手中緊緊攥着一張紙條。
「殿下……」青霜看到林知許，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看到青霜的神情，林知許心頭一緊，一言不發地從她手中接過紙條展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皇帝已知曉傅行簡真實身份。】
紙條飄落在地，她踉蹌地後退幾步跌坐在椅子上，彎腰撿起紙條的手不住顫抖，幾次都沒將紙條從地上撿起。
從未見過自家主子如此失態，青霜連忙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殿下，你……」
抬手制止了青霜想說的話，林知許閉上眼，腦中不停閃過傅行簡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那雙眼睛里時常盛着對她的恨意，卻在最後全部化成了昨夜對琬兒的愧疚。
等到夕陽西沉時，林知許終於有了動作，她睜開眼，聲音有些啞：「去把傅行簡叫來。」
青霜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沉默地退了出去。
待她走後，林知許緩緩起身，踱步到書架旁，目光掃過眾多物件，最終停留在角落裡的一把劍上。
這把劍，自從她離開暗影衛后就再也沒有被人動過。
輕輕將劍從劍鞘中抽出，劍身寒光閃過，映出她臉上的決絕，她持着劍，徑直朝門外走去，可步伐卻顯得沉重無比。
夕陽的餘暉將書房外的銀杏樹染成一片血色，林知許在樹下手持長劍，一襲紅衣將她襯得宛如燃燒的烈焰，劍影閃爍，在空中帶出一道道凌厲的弧線。
「殿下找我？」
傅行簡的聲音突然響起，林知許卻未收劍勢，突然調轉劍尖，寒光直刺男人咽喉。
「七日。」林知許的聲音比劍鋒的寒光更冷，「皇上七日後回宮，你的身份已經暴露。」
聞言，傅行簡瞳孔驟縮。
他早知自己的身份有一天會暴露，卻未料到這一天竟來的如此之快。
「殿下要殺我？」他輕聲問，目光掃過她握劍的手。
可林知許卻手腕一抖，劍鋒擦着傅行簡的頸側而過，一縷黑髮順勢飄落。
「殺你？」林知許眼中盛滿笑意，可那笑意卻讓傅行簡想到當年在暗影衛時，她給他遞來半塊堅硬饅頭的模樣。
「那太便宜你了。」
「殿下想做什麼？」突然抬手握住劍刃，傅行簡不顧劍刃劃破掌心，直勾勾地看着林知許。
【啊啊啊啊啊！自從知道反派是琬兒后，男主就更捨不得反派姐姐了！】
【你們看到了嗎！男主握着劍的手都在抖，他怕反派姐姐不要他！！】
【嘖，女主怎麼又過來了，東宮是什麼很賤的地方嗎，她隨便就能進來？】
【前面的你什麼態度！我們韞寶身為皇帝最心愛的孩子，皇宮都是她的，進個東宮怎麼了！】
……
空中文字再次浮現，看着瘋狂劃過的文字，林知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她忽然鬆手將長劍丟掉，一步步朝傅行簡逼近。
熟悉的桃花香撲面而來，傅行簡呼吸一滯，可心臟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現在你手中握着的劍，」林知許沒有回答傅行簡的問題，抬手撫上他的下頜，聲音輕的像是羽毛掃過他的耳畔，「是想用來保護我，還是殺了我？」
指尖順着喉結一路下滑，最後停在男人心口處打着圈，胸腔里傳來的劇烈心跳聲讓院里的空氣都變得灼熱。
院牆外，林知韞死死咬住嘴唇，盯着傅行簡僵硬的身體和那個幾乎貼在他懷中的赤紅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最後，她還是放棄上前的想法，提起裙擺就要離開，卻在聽到林知許接下來的話時頓住了腳步。
「回答我。」
林知許突然發力，傅行簡沒有防備地被推到在銀杏樹下，金黃樹葉隨着他的撞擊紛紛灑落。
仰頭看着壓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身後飄落的銀杏葉就像是一場金色的雨，夕陽也在此時為林知許鍍上一層金邊，將她襯得如同神女。
喉結滾動，傅行簡聲音沙啞：「我……」
「噓。」林知許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指尖抵住他的唇，輕笑：「大皇子殿下，成為我裙下臣的感覺如何？」
聽到林知許的質問，林知韞只覺全身血液都凝結成冰，踉蹌地跌坐在身後的花壇里，她怎麼也想不通林知許如何會知道傅行簡的真實身份。
跌坐在地的聲響驚動了院內二人，傅行簡幾乎是本能地將林知許護在身後，眼神銳利如刀地射向聲源處。
「誰在那裡？！」
遲遲沒有等到回答，傅行簡正欲過來探查，林知許卻拉住他緊繃的手臂，故意提高音量對着那處道：「大概又是迷了路的老鼠吧，這東宮裡，向來不缺這些不請自來的東西。」
聽着林知許這話，院外林知韞幾乎是落荒而逃，不顧沿路婢女小廝詫異的目光，她跌跌撞撞地朝福寧宮跑去。
而書房院里，傅行簡感受着小臂傳來的溫度，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下意識的做出了什麼，
垂眸看着林知許握住他手腕的手，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失序。
「殿下。」傅行簡聲音發緊，就連他都沒有察覺自己話間的顫抖：「皇上既已知曉我的身份，你該與我劃清界限才是。」
聽了他的話，林知許冷笑一聲，卻沒鬆開手，反而拉着他與自己更加貼近，在他耳邊低語：
「你以為我今日為何要演這齣戲？」
目光掃過東宮某處屋頂，林知許眼底劃過的一抹算計：「既然父皇想看，那我就讓他一次看個夠。」
說完，她突然側頭，在傅行簡震驚的眼神中，將唇貼上了他的嘴角。
一個一觸既分的吻，卻引得傅行簡渾身戰慄。
「記住。」林知許後退半步，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你是我林知許的人，即便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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