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日行一善
3.7
【看在阿娘的份上，以獃頭鵝那麼硬的腦門，磕一個時辰也算是朕日行一善了！】
令善：「？」
那她是不是還得要感激涕零的跪地謝恩啊？
這個狗暴君，還真的是狗的不行。
令善餘光瞥着身穿朝服，威嚴挺拔的君無淵背影，恨不能撲上去狠狠咬上幾口泄憤。
可事實是，她只能乖巧而又恭謹跪在地磚上，機械的悄悄放慢磕頭的動作，減少痛楚。
君無淵往外走的腳步一頓，忽地回頭。
殿內其他的宮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明所以的呼啦啦跪了一地，不敢發出半點動靜。
【偷奸耍滑的獃頭鵝，朕真是枉費一片好心善意了，這樣虛偽狡詐的女子就該餵魚做花肥才對。】
令善後背一僵，心裡罵罵咧咧的忍着額上的痛，又再次令人滿意的磕起頭來。
君無淵：「......」
「找人看着，要是敢陽奉陰違就直接砍了她！」
君無淵丟下一句慘無人道的狠戾之語，毫不留戀的抬步離開。
梁九思甩了一下拂塵，多看了一眼，眼神凌厲的隨機挑了一人監督，便匆匆離開了。
下一個倒霉蛋半秋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知為何眼皮忽地狂跳了兩下。
在太極宮做事要管得住眼睛、嘴巴，不該看的別看，不該管的別管。
上一個半秋就是在她眼前被捅了個窟窿而亡，只因為多了點不該有的心思。
身為太極宮宮女居然蠢到試圖拉攏王太後送進來的「美人」，結果半秋這個名字便由她頂上了。
聽着那一聲聲好似漸漸無力的磕頭，半秋不打算管，也不打算多管。
陛下，只是讓她看着新來的令善跪地磕頭半個時辰，並沒有讓她數着數。
不該管的事別多管。
只要人確實是在磕頭贖罪便好。
令善柔軟纖穠的身子恭敬的伏地，聽了一會動靜后，悄悄移動合十的雙手。
本來掌心朝下的雙手上翻，手指彎曲，試探的敲擊着御窯金磚的地面。
咚咚咚，些許帶着沉悶的磕頭聲在殿內響起，一開始還十分有頻率的響起。
到了後面，漸漸緩慢又低沉了起來。
半秋依舊如同石柱一般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陛下，只說了半個時辰后若是下朝沒斷氣就既往不咎，可沒說頻率聲響如何。
哪怕是偷奸耍滑，哪怕額頭腫痛的不行，可令善卻不敢放鬆。
聽說皇帝身邊都會有暗衛，她也不知道這個殿內有沒有暗衛盯着，絕不能露出來馬腳。
只是，令善昨夜憂心睡得晚，今早又起得早，額上還又腫又痛，腦袋也開始昏昏沉沉了起來。
令善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昏沉疲倦的眼眸總算是清醒了幾分。
殿內的鐘漏還在緩緩流動着，令善卻感覺度日如年。
萬惡的狗暴君，天殺的狗暴君......
令善『磕頭』的動作不停，可心中卻早就已經將君無淵罵了幾千次幾萬次。
若是那些罵聲能夠化為實質性的尖刀利刃，恐怕遠在金鑾殿的君無淵早就千瘡百孔了！
鐘漏一點一點的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令善總算聽見了一道平淡無波的聲音。
「半個時辰已到。」
半秋面無表情的看着停下動作，脊背僵硬的伏在地上久久不動的令善，漠然的收回了視線。
優美的后脊線流暢而微微起伏着，哪怕是毫無動靜，也不會猜想人沒了氣。
殿內一時間靜的出奇，令善本來只是想先靠在手掌上緩一緩。
沒想到稍一放鬆，竟是身心俱疲的暈睡了過去，額上的痛意才似消失了。
半秋沉默無波的面容幾不可見的波動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垂首靜立的模樣。
——
君無淵在金鑾殿上闔眼睡了一個早朝。
那幾名唧唧歪歪的酸儒老臣催眠般的聲音停下時，他便醒了過來。
腦海中，不知為何竟是掠過了一張貌美純善的面容。
莫名地，連殿內那幾張討人厭。
尤其是王太師那張如同枯樹皮般噁心的面容今日看起來都順眼了一點。
難得的，今個兒居然沒有雞蛋裡挑骨頭的挑出來一個倒霉蛋挨刀子吃。
算的上風平浪靜的一個早朝安穩的度了過去，王太師那雙渾濁卻藏着鋒芒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這小暴君，今日看起來很安靜啊。
想了想，王太師手指點了一下，就在梁九思喊出『退朝』二字前，一名御史便英勇的站了出來。
「啟稟陛下，老臣有事啟奏！」
君無淵腳尖才動了一下，不耐煩的冷冷看了一眼沒眼色的老傢伙。
方御史身子一抖，捏着笏板的手指也緊了兩分，彷彿正在被凌遲一般。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於聽見了一聲准允。
儘管只不過是一聲帶着濃郁殺意的不耐，可他至少有了說話的機會不是嗎？
「回陛下，皇室後繼有人關乎着大燕國本，國本穩固，民心所向。
老臣斗膽進言，還請陛下寵幸后妃，雨露均沾，開枝散葉，早日大燕生下皇嗣，以固國本，安定民心啊！」
方御史的話落，殿內寂靜了片刻后，無數朝臣跪地請求。
君無淵面容冷峻，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下斂，透着幾分陰冷，那枚墨黑色的玉扳指幽幽轉了一下。
「王太師，如何看？」
站在最前面便是現任的王家家主，兼任中書令的王太師——王玉爻，身居高位，執掌大權。
聽見君無淵的問話，王玉爻立馬恭敬的捏着笏板行禮回答。
「回陛下，老臣認為各位大人所言有理，後宮子嗣稀少，不利於江山穩固，還請陛下為江山着想，綿延子嗣。」
君無淵睨了一眼成精般的老狐狸一眼，冷戾的面容忽地露出來了一絲笑。
「朕知道了，保管再過一個月便讓各位聽見好消息。」
「陛下英武不凡，天資過人，臣等叩謝陛下隆恩。」
齊齊的贊喝聲響起后，君無淵站了起來，捏着玉扳指轉動走了兩步后，忽地停了下來，從金玉鋪墊的御座走下去。
一雙炯炯有神的龍眼停在了跪伏在地的方御史跟前。
咚咚咚。
劇烈的心跳聲下，一聲冷戾在金鑾殿內響起。
「方泰，疢頭怪腦，御前失儀，不堪為官，杖責三十大板，脫去官服，永不錄用！」
作者有話說:
君：長的丑莫挨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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