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以身擋箭
16.4
【真是個獃頭鵝！】
令善：「？」
一股帶着寒意的勁風呼嘯而至，恰巧穿過令善的右耳，嘭的一聲釘在不遠處的柱子上。
令善心裡一寒。
連小幅度抗拒的掙扎都弱了下來，一雙杏眸瞪得又圓又大。
直直的盯着那還在微微顫動的箭尾，默默比對了一下。
若是，她沒被人提着拎開的話......
眼前似是在顫動的羽箭就會從后穿透她的脖頸，將她釘在那柱子上，那場面......
光是想想，令善就有些不寒而慄。
離死亡一步之遙的感覺竟是如此的清晰。
清晰到，令善從身體的每一寸皮膚到每一處器官都在叫囂着：她要離開！
離開這個鬼地方！
上位者輕描淡寫的爭鬥，犧牲的永遠是她們這種只能做炮灰的小人物。
其他人，令善沒本事也沒聖母心管。
可她自己，令善決不做炮灰！
「嚇傻了？」
君無淵頭微微低下靠近，氣息就在耳側，激得令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顆高高提起的心急速下落，令善下意識的回頭。
又圓又大的杏眸對上了那雙含笑，彷彿瀲灧多情的桃花眼。
咚的一聲。
胸口那裡急促的跳動了一息，很快又平息下來。
【獃頭鵝還會怕殺人的？倒是稀奇。】
令善：「......」
心裡嘀咕：不是，大哥這生死攸關呢，你在這稀奇個什麼？
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居然被君無淵半環在胸口。
後背那裡傳來了一股讓人心顫的熱源，帶着濃烈龍涎香的氣息密不透風的將她包圍住。
「陛下？您沒事吧？」
令善不動聲色的轉身避開，一雙杏眸中滿是濃濃的擔憂。
「奴婢何德何能....陛下居然會不顧龍體安危，注意到奴婢，還救了奴婢，奴婢真的是感動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感動到哽咽的令善只想要快點脫身，和君無淵挨得緊緊的。
這不是一個現成的活靶子嗎？
她一個小宮女，這個時候是真的不想要引起刺客們的注意。
尤其是，令善余光中注意到，高台上的刺客越發多了起來。
羽林衛和金吾衛的防線早就被撕開了一個口子，更不用說王太后和王太師的離開。
無形之中也讓君無淵這個暴君更好的暴露出來。
防線再好，也架不住護衛的人心思不正道。
比起來名正言順的皇帝，他們自然知道真正的主子是誰。
「沒事，朕知道你膽子小，別怕，跟在朕的身邊，不會有事的。」
君無淵似笑非笑的接受了令善的感激，且十分好心的回報過去。
令善面容上感動的笑意差點就僵住了，很想說一句：
不需要，這樣的回報她真的不需要啊！
可是，她不能說。
眼看着刺客越來越近，就連梁九思都被纏着脫不開身，令善心裡一慌。
現在死，還是苟延殘喘幾日再死？
令善自然是選擇.....
「待在這裡，別亂跑，否則，要是丟了小命......」
【朕可不會替你收屍！】
令善：「......」
「陛下，刺客眾多，羽林衛有些撐不住了，還請陛下跟隨着屬下等先退走。」
令善悄悄挪步的動作一滯，若是君無淵被護着離開的話，那她就不用自己一個人跑了。
「朕堂堂大燕帝王，豈是那等貪生怕死之輩？」
君無淵那暴虐狠戾的形象一向拔高大了，添上了一層光輝的威嚴。
「羽林衛乃是朕帶出來的精銳，他們還在浴血奮戰，忠君愛國，朕雖是不懂得大道理，可也決不會丟下任何一個羽林衛。」
護在身側的羽林衛程安，面容上還掛着腥紅的血跡。
聞言，眼眶不由得酸脹，有熱氣涌了上來。
他甚至是眼下依舊忠心耿耿願意留下拚命的羽林衛，也從未想過。
他們只是為了那顆早就刻在骨子裡忠君愛國的心，不是為了君無淵這個人。
可是，這一刻。
程安心中奔騰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熱血。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陛下....」程安感動的眼含熱淚。
令善毫不懷疑，若是君無淵現在叫他去死，他肯定不會猶豫的就去。
死裝哥。
心機狗！
【戲唱到這裡，也該收鑼了，王家這次損失慘重，想想老妖婦和老匹夫氣吐血的模樣，真有趣。】
令善蠢蠢欲逃的心思一滯。
什麼意思？
她悄悄抬眼望去，只看到了君無淵那優越奪目的側艷。
那瀲灧的桃花眼中不甚明顯的劃過了一抹詭譎的幽光，含着深沉的算計。
令善的腦中頓時像是一道亮光劈過，醍醐灌頂般的清醒了過來。
她明白了。
她全明白了。
怪不得。
怪不得呢。
令善今日一直縈繞在心間的疑問不解，在這一刻全都有了答案。
王太后的古怪、龍舟賽的挑釁，這莫名又湊巧刺殺......
樁樁件件的全都在君無淵的謀劃之中，這場刺殺乃是蓄意為之。
君無淵是故意的。
故意借着這場刺殺剷除異己，再噁心噁心王家，順便再為自己PUA一波忠臣。
簡直是一箭三雕啊。
這樣一看，什麼刺殺、什麼血肉橫飛的死亡，好似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甚至是，令善居然還狗膽包天的眼珠子開始轉動了起來。
這樣的一個好機會，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製啊。
從前看過的那些小說、古裝劇里以身相救的戲碼不正好是一個增進感情的大好攻略點嗎？
令善說干就干，開始認真觀察起來。
忽地，又黑又圓的杏眸劃過了一抹亮光。
「陛下，小心——」
君無淵能成為暴虐狠戾的暴君自然不是假把式，手上有幾分功夫。
見羽林衛支撐不住，也不逃，只好提着劍奮勇殺敵。
交手幾次下，心裡才浮起來一抹怪異。
倏爾間，一聲熟悉的驚呼響起。
猝不及防下，那股淺淺又熟悉的淡香鑽進鼻間，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翻湧而上。
君無淵眼皮一顫。
那抹倩影不知何時竟是撲了過來，一道凌厲的破空聲接踵而至。
噗嗤一聲。
羽箭刺破血肉的聲音響起。
君無淵瞳孔劇烈收縮，心頭重重一顫。
她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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