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諷她是個不檢點的女人
16.87
曲悅顧不得形象,檀口輕啟伸出點丁香小舌,輕輕呼着氣。
每一息,都帶着淡淡的香味。
寧衍之被推開的手頓在空氣中,半晌未有動作。
所以……她不是想哭,只是因為燙到了?
窘迫的紅攀上耳根,寧衍之向來淡然處之的臉上,難得露出絲尷尬。
他扔了手帕,強裝鎮定回了位置。
拎起勺子在碗中攪了又攪,正欲抬眸解釋自己方才荒唐的行為,卻恰好對上曲悅那雙被淚水浸潤的眸子。
本就柔情澄澈的眼裡頭盛着淚,如天池中的仙露,美得令人沉醉。
霎時,他的心跳漏拍。
曲悅喝了好幾口茶,舌頭上被燙到的痛意才緩解了些,轉而湧上陣陣刺麻。
但至少能說話了。
她正準備開口解釋自己並不想哭,卻聽到寧衍之用那把淡涼的嗓子說:「你那套對我不管用。」
什麼?
曲悅頓住。
沾着湯汁的紅唇亮潤飽滿,「我……」
寧衍之平靜的語氣里,竟是有幾分咬牙切齒:「慕淵會娶你,是心軟。」
「我與他不同。」
「我不接受朝三暮四。」
曲悅方才被憋紅了臉蛋,當即煞白一片。
抓着勺子的手攥得死緊。
她聽出來了,寧衍之在暗諷她不檢點。
憤怒侵佔大腦,她這些年在侯府本本分分,何時朝三暮四了?
寧衍之可以討厭她,但決不能詆毀她的清白!
曲悅噌的站起身:「寧狀元,請注意您的用詞!」
寧衍之眉梢蓋着寒霜:「哪句有誤?」
「我從來……」
正準備發誓,卻在吐出三個字后,驀地停住。
經過昨晚,她確實不清白了。
寧衍之卻緊追不放,「從來什麼?」
曲悅綳着勁,目光亂晃。
她不想說謊,可更不能說實話,畢竟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失了清白,一定毫不猶豫拉她去沉塘。
不能再多說了!
曲悅堅定想法,搖搖頭:「沒什麼。」
隨後捧起碗吹涼餛飩,嘩嘩舀了幾個塞進嘴,含糊不清地道謝:「謝謝寧狀元請客,我剛想起來明日的葬禮還有細節沒處理,我先走了!」
她跑得快,話音都是散的,弭在空氣中。
寧衍之反應過來時,曲悅人都跑出百米開外了。
「公子,她好像生氣了……」
凳子見寧衍之長時間沒反應,大着膽子提醒。
得到的回答是一記鋒冷眼刀。
凳子立馬老實站直身子,閉嘴。
寧衍之目光在她那還剩了六個胖白餛飩的碗里流連。
疏離的眸子里挑開些冷意:「實話實說罷了。」
凳子哪兒敢反駁。
他也沒想到啊,公子前一秒還要帶着人出來吃餛飩,下一秒就諷刺對方不檢點。
誰都知道女子清白的重要,主子這招真狠。
本以為是千年冰山融化,沒想到是凍更精明了。
還用上先扔甜棗再給巴掌的方法了。
曲悅一走,寧衍之也沒了吃餛飩的心情,甚至還因她的離開煩悶不已。
他扔下勺子:「不吃了,走吧。」
凳子點頭跟着,上了馬車后,像是想到什麼揮馬鞭的動作一頓,突然跳下車,回了餛飩店。
暈黃燈光里,方才寧衍之替曲悅擦過嘴的手帕,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
他做賊似的四下張望,弓着背偷摸着折返。
顫着指尖撿起手帕,小心翼翼塞回胸前,拍了拍后,才挺直脊背向外走。
他才不是因為手帕上沾了曲悅的香才回來撿的。
只是因為真絲質地的手帕貴。
凳子懷揣着私心,出門時也格外警惕,左顧右盼着踏出餛飩店。
但他忘了看前面。
再一抬眼,和面覆寒霜的寧衍之撞了個滿懷。
凳子心臟驟停:「哎呦!公子您怎麼下來了?!」
寧衍之伸手:「拿出來。」
「公子說什麼?」
寧衍之沉冷的眸,掃過他胸前。
似極寒之地颳起的凜冽颶風,凳子打了個劇烈的寒噤。
見藏不下去,他不情不願地掏出手帕,呈給了寧衍之。
後者接過手帕,端然轉身。
背影挺拔方正,腰間書卷左右輕盪,一派清雋書生模樣。
只有他自己清楚,接過這手帕時,心跳有多快,呼吸有多亂。
凳子被搶了手帕,心中正不爽,又聽到寧衍之的命令:「你先回去。」
幽怨的癟癟嘴,他不用猜都知道自家公子要去幹什麼。
擔心曲姑娘出意外,跟在後面保護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凳子幽怨揮動馬鞭,「好的公子。」
——
曲悅一路小跑回到侯府,從偏門謹慎鑽入,躺回床上時,仍心有餘悸。
陣陣強有力的心跳拍在胸腔壁,激捲起急亂的呼吸。
昏沉睡意襲來時,她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以後,盡量躲着寧衍之。
入睡沒幾個時辰,曲悅就起床準備今天的祭奠儀式。
日月交匯時碰撞出的明暗,鋪灑在靈堂之中,渙着令人膽顫的肅穆。
曲悅裹了裹身上的喪服,抬步走入。
正中央的實木棺槨莊嚴沉重,素綢凝白,襯着森森的凄清。
但同昨日她精心按大小排布好的格局不同,現在的陪葬品被掃成一團,堆在棺槨左側。
這、這是怎麼回事?!
曲悅本還存着睡意的大腦即刻清醒,匆匆走向正打掃衛生的小廝。
軟綿的語調里染着急切:「這是怎麼回事呀?」
小廝聞聲,掃地動作一停,「回少夫人,不清楚。」
回完話后,提着掃把到另一側打掃,生怕和曲悅多待一秒,惹上禍患。
曲悅大腦一片空白,纖薄的身形搖搖欲倒,距吊賓入席不過一個時辰之久。
要是讓他們看到這堆東西,不僅她要被罰,連着侯府也丟面。
她邊統籌着如何在短時間內擺完,邊走向那堆陪葬品。
金銀飾品雜亂無章地疊在一起,凌亂散雜。
甚至有些器皿,都已經丟了杯蓋。
她欲哭無淚,「這是誰弄得啊……」
認命地拾起陪葬品,曲悅循着回憶,一點點重新擺放。
還是清晨,她卻已經忙出了一身汗。
周遭來來往往數人,卻沒有一人伸出援助之手。
甚至,還會引來嗤嘲。
「大嫂這是做什麼呢?怎麼擺弄上假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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