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想找真兇，那報官啊
19.28
少年氣十足的坦蕩，回余在肅肅靈堂內。
如一記警鐘，敲響在其餘人心頭。
更戳破了曲悅方才的大義凜然。
她怔在原地，白皙的俏臉上撥開紅暈，蔓延到耳根，燒到窘迫。
曲悅尷尬地笑了下：「我、我誤會你了。」
她伸手摸摸耳朵，又低頭整理自己的頭髮，忙了好一陣，見躲不掉慕妄的視線，這才小聲地道歉：「對不起。」
慕妄切了聲：「吼我的時候不挺起勁？」
他雙手環胸，瞥了眼恨不能變成鴕鳥的曲悅，瞋目切齒：「在你心裡就這麼想我？」
誤會了人的曲悅根本不敢出聲。
火燙的臉頰熱意仍在不斷上升，她方才氣勢有多強，現在就有多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小聲反駁：「我沒有……」
慕妄恨鐵不成鋼：「還沒有？就差指着我鼻子罵了。」
他雙手叉腰，繞着曲悅叨叨：「剛才挨打怎麼不躲？凶我那勁兒呢？」
曲悅捏緊拳頭，溫聲打斷：「你、你先別說我了。」
「先解決陪葬品呀！」
一會兒吊賓們到場，看到滿地狼藉，對侯府影響大。
不僅如此，稍後朝廷也會遣使來祭，被覺出隨葬品缺失，侯府的臉面也將蕩然無存。
慕青懂其中利害，故出聲喊停慕妄：「妄兒，先少說兩句。」
「先找到真的那份隨葬品。」
一時，靈堂內只余沉默。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從何下手。
大門外已有零零星星的哭嚎聲，難道真只能眼睜睜看着侯府丟人嗎？
氣氛凝滯間，一聲嗤笑打破沉寂。
只見慕妄走到碎片前，尖叫踩着一塊碾碎，身後馬尾甩着自信：「想找到真的還不簡單？」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聚焦於他身上。
慕青雙手背在身後，眉心緊鎖：「妄兒，你有什麼辦法？」
少年濃眉輕挑，明厲的視線掃過在場眾人：「報官啊。」
曲悅弱聲提醒：「時間來不及的……」
慕妄攤手，「這是賊人的責任，和我侯府有何關係？」
「我們正常為哥哥下葬，賊人偷東西，防不住啊。」
他環掃過全場眾人，眼神中的鋒芒愈發凌厲，清亮聲線隨之壓低：「現在就去報官，等找出賊人，當眾處死，告慰哥哥在天之靈。」
「不就好了嗎？」
他正常的陳述，卻仿若一柄高懸的劍，威脅着在座的每一個人。
慕青微發福的身材包裹在粗麻喪服之中，被歲月撫摸過的臉頰上舒展些許：「妄兒說的，確有道理。」
畢竟賊人的行為他們誰都無法預料。
侯府不必為小偷買單。
慕青張羅着讓人去報官，放下掃把的小廝正欲出門，卻被慕瑤嘖聲叫住。
「回來！多大點事兒還要鬧到衙門，真不怕被人看笑話！」
她塗了層淡淡胭脂的臉上寫滿不爽，「關起門來不能查？非得讓外人動手？」
慕瑤指着府上的管家，「你，去把來過這間靈堂所有的僕從喊來。」
曲悅沒看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變決。
抬眸看向慕妄：「這……」
後者切了聲，偏開頭：「看我做什麼？我只會害我哥。」
曲悅從尷尬中緩過，臉頰卻還殘着淡淡的粉，認真道歉：「抱歉，是我誤會你了，別生氣了。」
慕妄挑高的眉眼偷偷觀察曲悅，她那雙亮晶晶的眼裡只盛着他一個人。
胸腔中的莫名情緒在膨脹，哼了聲：「我看在我的哥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
曲悅見他不再計較，抒了口氣。
但忍不住在心裡發問，「他怎麼總哼哼哼的，像頭小牛。」
並不知道自己被類比成牛的慕妄還沉浸在曲悅軟聲的輕哄中，唇角不受控制地抿開些笑意。
在看到自己兄長棺槨時，又即刻收回。
他真是瘋了，竟然幫了剋死兄長的人！
不，他才不是想幫曲悅。
是偷大哥隨葬品的人實在太過分！
慕妄成功找好為什麼幫曲悅的借口，管家也把曾出入過靈堂的所有下人集中在了外廳院子里。
慕瑤喚了聲，宋夫人攙着慕侯爺緩步前往，曲悅看着外頭烏泱泱的人群，不免想跟着出去看看情況。
還沒走出半步，一聲慘叫便刺破了她的耳膜，漂亮的五官緊擰成團。
「啊——」
正準備眯開眼縫悄悄看，眼前就蒙了一雙手。
慕妄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附在耳畔低聲警告：「看什麼？閉眼。」
曲悅嚇得一激靈，眼睛連着眨了多下，纖長的睫毛刮過他的掌心，生出麻密的癢。
慕妄把手稍拿遠了些，「你眼睛眨這麼歡，蜻蜓？」
曲悅搖搖頭，解釋：「我被你嚇到了。」
「那你還想看外面這個？」慕妄沒好氣地問，「眼睛閉牢。」
「哦。」
曲悅不敢不從。
黑暗加劇感受，肩上搭着的手將她朝着一個方向推去，曲悅謹慎地抬腿，直到慕妄收了推力，她才停下腳步。
「站在這裡不要動。」
慕妄難得嚴肅的口吻連帶着曲悅也肅然起勁，忙不迭重重點頭。
她站得筆直，纖細身材卻不失韌勁，白皙的後頸連着脊柱，直拔高挑，將好體態詮釋得淋漓極致。
慕妄一步三回頭，直到院中二度傳來慘叫，才堪堪收了眼。
等曲悅再睜開眼時，一個渾身鮮血的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單薄的衣物早已遍佈道道鞭痕，被布料浸染成血紅。
下巴上全是吐出的血，一雙早已空洞的眼睛里只剩死意。
他撐着最後一口氣，直起身子，沖着棺材重重叩了個響頭。
隨後，癱軟在地，一命嗚呼。
曲悅瞳孔地震，血淋淋的畫面打得她雙腿發軟。
但除卻她，整個侯府所有人，都對這場面見怪不怪。
慕青隨意一抬手，「丟了。」
前腳人被抬走，下一秒真的隨葬品就被人送了過來。
侍女步履匆匆，「侯爺！夫人！找到了！真被他藏起來了！」
「找到就行。」
慕妄接過那圓盒，擺在先前的位置上。
他拍拍手，視線略過門口一臉陰鷙的慕瑤，「有些事，大家都清楚點。」
似敲似打的一句話，惹來慕瑤的抬眸。
姐弟二人視線相交，隱有猜忌。
曲悅聞着血腥氣，胃中翻江倒海，忍着難受行禮：「外頭的吊賓來了，我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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